“抱歉,我将您弄疼了么?”
救世主微笑着,用拇指抹去自己唇角的血渍,然后将散乱的金发撩起,别在耳后,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柔软。
他甚至有心思凑过来,亲了亲宿敌那双因为生理性眼泪变得湿润的眼睛。
教授刚想骂他,结果对方低下头来,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又是一下,然后是接连不断的轻轻啄吻,又轻又快,一触即分,却异常恼人。
“你这个——!”
他想要躲开那些接连不断的吻,至少要让他说出话来——但是抗拒的手被人探入指缝,深深紧握着按在扶手上,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体力耗尽,手套也不知何时被人脱了下来,诺瓦干脆放弃了挣扎,向后靠在椅背上,冷冷扬起下巴,耷拉着湿漉漉的眼睫阴郁地盯着人看。
对方终于被他看得叹了口气,在他的额头上温和地亲了亲:“不喜欢吗?”
“您好歹得让我说句话。”教授冷笑道:“而不是试图用嘴来堵我的嘴,我就算想说喜欢也说不出口。”
“抱歉,只是如果您说出我不想听见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那家伙可怜兮兮地垂下眼睛,眼睫微微颤抖着,凑过来继续亲他:“也许这将是我亲吻您的最后机会……”
胡扯八道,诺瓦面无表情。
“而且您现在真的好可爱……”此人神经质喃喃低语着,眼中压抑不住的疯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但他的语气依旧是柔和的:“让我忍耐住试图亲吻您的冲动实在是太过分了,您不能这样残忍……”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教授终于忍不住不可思议地瞪他,结果那家伙还在真挚温柔地夸奖他方才的任何一点反应,无论是颤抖、喘息还是其他什么——哪怕是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伸手去推对方凑得过近的脸。
手被人抓住了,然后那人先是温和地亲了亲他的手心,又抬起眼睛盯着他,缓缓舔了一下。
“……”
伟大的救世主先生忽然笑了起来。
他松开手,将浑身炸毛僵直的宿敌抱进怀里,安抚地吻了吻对方的发顶,声音柔得像是环绕周身的雾气。
“教授,您的耳朵红了。”阿祖卡温柔地低声说。
第158章 抗争
“放手。”
阿祖卡听见怀中人冷冷地说。
他顿了顿,将人松开了一点,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态——面无表情。
但是他很苍白,以至于任何一点变化都显得异常明显。比如人体最轻薄的皮肤之上涌动着的薄薄血色,或者是因为喘息而微微颤动着的、潮湿成簇的睫毛。他的嘴唇的颜色是最盛的,像是覆了一层被仔细捻过的甜蜜稠浆。
他的宿敌身上那些过于锋利冷硬的东西,仿佛被一层湿漉漉、暖融融、细腻且轻薄的天鹅绒包裹住了,其中最为尖锐危险的那一部分,正迟疑而迷茫地抵着那些突如其来占据对方整个世界的陌生柔软,但始终没有将它划得七零八落。
……太心软了。
救世主几乎是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叹息。
他没有放手,只是低下头,亲了亲那双瞳孔深处尚且带着茫然的烟灰色眼睛,某种咸涩冰凉的液体沾染了他的嘴唇,他忽然感到干渴。
“抱歉。”阿祖卡温和地拒绝道:“但是在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不会放手。”
“你这样让我无法思考。”被人彻底困在怀里的教授冷冷地说——说话间另一人还在得寸进尺地凑过来,亲昵地细细啄吻他的额头、眼睛和唇角,黏黏糊糊的。
甚至话音刚落时,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温热的嘴唇恰巧蹭过耳尖,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毫无征兆的酥麻痒意顿时让黑发青年剧烈哆嗦了一下,眉头不由拧得更紧。
“真的?”那混账笑吟吟地回答:“那么您是否允许我将其当做一种赞美?”
教授:“……”
他开始思考如果将手枪抵在对方下巴上,能否迫使此人变得正常一点。
……还是算了,他忽然觉得以对方目前的精神状态,完全可能直接舔他的枪管,而他又不可能真的开枪,这只会让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你想和我发生性关系?”诺瓦皱眉盯着人看,看得另一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些许。
“我说过我不介意。”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
何必废这么大劲,又是亲又是抱的,搞得他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满嘴血腥味——对方的舌尖估计也被他咬破了,现在说话这么流畅,显然是偷偷自己治疗过。
“……您是故意的吗?”另一人平静地问道。
“什么?”诺瓦有点莫名其妙。
“总是让我想揍你。”
奈何下不去手。
“或者请允许我换种方式。”对方顿了顿,又分外温柔地补充道,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威胁,还是在说真心话:“我还想让您崩溃,让您真得无法思考,直到彻底在我面前失去一切自我保护,还有您引以为傲的理智……我想让您哭,就现在。”
“我不可能失去理智。”教授本能皱眉反驳他,但某种异样的不祥预感让他下意识身体紧绷。
他干脆阴测测地掀起眼皮,简单粗暴地再次确认:“所以你到底是想揍我,还是想操我。”
“……”
阿祖卡再一次发现这人的脑回路里压根没有感性一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干脆膝盖抵上两腿之间,将人彻底困在椅子里,用双手捧起了对方的脸。
“我爱你。”
他非常认真地注视着那双剧烈缩小了一下的烟灰色眼瞳,将额头轻轻抵上对方的额头。
“您可以理解为,我祈求您允许我用我的灵魂向您效忠。”
他如同一条温柔流淌着、亘古不涸的河流,一字一句都在悄无声息地将另一人吞没。
“我希望和您共享余生的每一个瞬间,您将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直到死亡将我们分隔。”
“我愿意成为供您休憩的安全住所,我想照顾您的起居与饮食,豢养您的身体,直到它变得健康而舒适,并且彻底地依恋着我。”
“当然,如果您能从中获得欢愉的话,就像我渴求从中获取的满足一样多的话……我渴望能和您做爱,以终身伴侣的身份。”
另一人的声音与空气一起柔和地共颤,诺瓦忽然发现自己仿佛听见了血液在头颅里奔流的声音。
它是全然陌生的,不像是“夸奖”,夸奖让他轻飘飘地愉悦膨胀,这种东西却残忍地将他彻底扔进一片陌生的海域里,即将被汹涌的潮水淹没。
——太多了,太多了……以至于让他本能感到恐惧。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阿祖卡仔细地观察着自家宿敌的神态。
“……您看起来似乎对此感到不安。”他的声音像雾气一样轻柔,带着引诱的意味:“为什么?您愿意告诉我吗?”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家乡’的事。”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救世主慢慢眨了眨眼睛。
“如果您想说的话。”他温和而体贴地说。
教授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被人拎到了更宽敞些的沙发上,怀里被人塞了个抱枕,身上甚至披了条毛毯,另一人正坐在他身边,认真地注视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诺瓦沉默了一下,为这家伙和另一个世界的心理医生忽然重叠的奇妙即视感:“我曾经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没等对方询问,他便迅速解释陌生名词:“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病变,这让我无法建立正常社交关系,也无法与他人进行共情。”
阿祖卡不由皱了皱眉,一时间很多事似乎有了解释:“除了精神方面的影响,它对您的身体本身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