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秘书想了想,摇头:“这个姓挺特别的,如果有,我肯定记得。应该没有,不认识。”
“我随便问的。”
姜落摆摆手:“不用当回事,没有就没有。”
等吴大勇带秘书走了,姜落一个人在病房,靠着床头,心里轻轻一叹。
自他过年的时候意识到上一世真的有人在悄悄帮他之后,姜落便认真梳理过上一世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这个姓虞的虞东,恰恰是一个帮过他、但他们没有见过面、现实里也不认识的男人——当年他生病,就是虞东替他找的医院。
当时是另一个姜落不认识的男人露面,带他去北京协和。
安顿好之后,姜落想知道是谁帮了他,男人犹豫了下,说:“我的老板姓虞,叫虞东。”
姜落当时并不认识什么叫虞东的。
姜落如今便想,是虞东吗?那个背后一直默默帮他的人?
是虞东在他因为税务问题被抓进去的时候帮他找的关系?
是虞东在他工厂被烧之后,通过菊翔镇,再通过香港的私人账户,给他打的钱?
虞东。
姜落心想:这一世刚刚开始,也许以后会有机会遇到这个叫虞东的男人。
第90章 真相
李家来人了, 来的是李锋锐的二哥,和霍宗濯年龄相仿的李兆真。
李兆真在李锋锐被绑的第一时间,就通过中间人, 得到了海城这边的消息。
但人在台岛的李兆真没有立刻动身,也没有让李家其他任何人知道。
甚至隔了好几天,他才坐飞机姗姗来迟。
不仅如此,他落地海城,也没有马上去乡下的仓库接只剩一口气的李锋锐,而是在外滩的自家餐厅, 邀霍宗濯见面。
霍宗濯这才短暂地离开医院, 来了外滩。
一见面,李兆真从沙发起身, 迎过去, 伸手:“霍先生, 好久不见。”
霍宗濯也伸手, 和他握了握,淡定寒暄:“是啊, 上次见面, 还是在台岛, 有两年了。”
“坐。”
李兆真很客气,全然没有对李锋锐的担心和想要把人立刻接走的着急。
急?有什么可急的。
他们兄弟又不是一母同胞。
李家如今的当家人李辉,前后有四任老婆,无数二奶情妇,李兆真的母亲是李辉的第三任太太,李锋锐的母亲是第四任。
女人多,孩子多,李家一群人争家业已经争到明面上来了, 李兆真怎么可能担心如今刚初露锋芒的李锋锐。
李锋锐在海城出了事,还是通过霍宗濯的手,李兆真当时在台岛的家中知道,差点没笑得站起来鼓掌。
此刻见面,李兆真自然不管李锋锐那里如何,只顾着和霍宗濯叙话。
叙着叙着,霍宗濯靠着沙发,沉稳道:“贵府的公子这次……”
李兆真忙摆摆手,不让霍宗濯把话说完,不然显得自己和霍宗濯多生份。
李兆真:“他不懂事,你别计较就行。其他的,霍总你不用多说,我回头把人带回去,让我父亲多训他。”
“以后也不让他来海城了,免得碍霍先生的眼。”
霍宗濯便略一点头,说:“他得罪了我,我小小惩戒了下……”
“诶~!”
李兆真:“什么惩戒不惩戒,小孩子胡闹,霍先生教训两下而已,不妨事。”
就这样,简单寒暄叙旧后,霍宗濯离开,李兆真跟着霍宗濯安排的人去乡下仓库接李锋锐。
“这……”
看见李锋锐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浑身全是屎尿,身上的衣服也乌七八糟,传出恶臭,李兆真的秘书都忍不住心生动容,觉得李少爷这趟遭了大难。这得多黑的手啊!
李兆真却是一脸淡漠,只伸手在鼻尖前嫌弃地挥了挥,说:“能留下这条命,也多亏了他姓李。”
“他要是不姓李,不是爸的宝贝儿子之一,这会儿还能躺在这儿有口气?”
“带走吧。”
“得谢谢人家霍先生手下留情。”
秘书让跟来的人去抬李锋锐,自己跟着往仓库外走的李兆真,不解:“老板,这个霍先生,大有来头吗?”
李兆真哼了声:“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秘书没吭声,继续听着。
“在上学吧?谈恋爱?叛逆期和父母吵架?”
李兆真幽幽:“刚刚那位霍先生,十八岁的时候搞出大陆80年代最大贪腐案,从上到下撸了一百多个大小官员,死刑都判了两个,他却能全身而退,一点事都没有。”
李兆真:“你当他看起来和我一样大,就是和我同一批的生意人吗?”
“错了,他比我早十年就出来了。”
“我在上学的,人家第一桶金都早早进口袋了。”
“在他面前,我最多只能客气客气,握个手,喊声霍总霍先生。”
“可以和他坐一张桌子吃饭的,是我爸,你们李总。”
李兆真勾唇冷笑:“李锋锐这个蠢货,在大陆竟然敢得罪霍宗濯,他不倒霉谁倒霉。”
秘书听得心惊:“这么厉害吗?大陆不是早就扫黑了吗。”
“他可不是hei社会。”
李兆真:“他是解放之后,在大陆经商环境最混乱的时候,一步一个脚印混上来的。”
“这样的人,可比什么hei社会厉害多了。”
秘书又问:“那李锋锐的事,就这么算了?李总要是问起来……”
李兆真乜他:“蠢吗?难道实话实话?”
“真实说了,你们李总是会给他宝贝儿子出头?还是从台岛跑来大陆讨说法报复谁?”
“你以为你们李总在乎一个儿子?”
“他要的是有人替他遮掩这件事,最好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用他背上他当父亲的责任,为此做什么。”
“是是。”
秘书终于懂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的死活,在利益面前,大人物们根本不在乎。
说白了,李锋锐这件事,真怪到那位霍先生头上,日后他们李家如何进大陆做生意?
李锋锐不要紧,要紧的,是生意,李家的生意。
姜落在医院住了一周,当真住得瞒开心的——霍宗濯天天陪他,给他买糖,给他塞各种零嘴,陪他坐床头聊天。
到了晚上,霍宗濯还会给他念诗,哄他睡觉,陪他休息。
第八天,姜落出院,活蹦乱跳的,霍宗濯又亲自开车带他回苏城的老家。
“妈~妈~”
进院子,姜落就敞开好的那条胳膊。
母亲迎过去,一脸忧心:“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不在医院?胳膊怎么样了?怎么会被车撞。”
回来了,就又像过年那会儿一样,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笑聊,姜落还吊着胳膊坐在桌前打麻将。
天晴,霍宗濯领着姜落在平江路上溜达,见河边的柳树冒了绿芽,河水上碧波轻荡,石板路、白墙灰瓦的矮房也融在暖暖的日光下,姜落觉得漂亮,是苏城才有的小桥流水的美,心都跟着静了,看着眼前景色,感慨:“哇~哦~”
艹,姜落转头,看看霍宗濯:“这叫什么?”
霍宗濯神情温柔,看姜落:“碧水潺缓,垂柳拂烟,粉墙黛瓦。”
挺好的,他们又一起见过了苏城的春天。
“等到五月,花都开了,更漂亮。”
两人走在石板街上,霍宗濯道。
姜落一条胳膊吊在身前,一条胳膊随走路晃着,说:“那就五六月再来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