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琅短促了笑了一下,面容又沉了下去,“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四十三:“大人请吩咐。”
马车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脚步声还有一段距离便能听出来者是个毫无武功之人。
谢晨琅朝四十三摆手,四十三立刻从马车后窗跃出去,随后消失于原地。
脚步声在车前停下,有人掀开了车帘,是个穿着萧府服饰的仆从。
仆从道:“公子,郗少主和郗庄主今日都要在萧府留宿,府上也给公子安排了住处,郗少主让奴来带公子前去。”
谢晨琅歪了歪头:“好啊,有劳了。”
仆从带着谢晨琅一路往城郊走去,解释道:“今日府里宾客太多,实在腾不出住处来,老爷安排了府外的别院给公子,那别院曾经是老爷读书的地方,修建一等一的华美,不会委屈了公子。”
谢晨琅闻言,笑着道谢。
仆从不屑的看了谢晨琅一眼,心想真是个傻子。
两人越走越偏远,在偏远的城郊真的有一栋华美的宅子。
仆从拿着钥匙先上前打开锁,推开门后道:“请。”
谢晨琅刚踏进宅子,门后跃出几人按住了他,随后大门关上。
方才有谨小慎微的仆从早变了嘴脸,鄙夷的看着被按得跪在地上的谢晨琅:“还敢跟我家公子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郗公子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能配上的!”
谢晨琅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反而饶有兴致的问:“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仆从冷哼道:“把他押过去,埋进挖好的洞里。”
虽然萧瑾雨吩咐的是将人远远的丢开,最好让他一辈子没有办法再回到这座城。
仆从身为下人,自然要替主子解后顾之忧,这人还是杀了更为妥当,况且这人若是哪日再回来,到郗公子那里告一状,主子和郗公子最多就是吵个架,而遭殃的会是他们这些做事的下人。
宅子的后院里挖了一个两人深的大坑,几个钳制谢晨琅的都是有武之人,将谢晨琅丢进坑里便拿起准备好的铁铲开始往里面盖土。
明明死到临头了,谢晨琅仍旧一点都不急,他的武功要飞上去很轻松,可他却一点不动,反而直接坐在了坑里,任由土洋洋洒洒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而他还能十分有闲情逸致的撑着下巴发呆。
过了一会,土已经盖住了他的小腿,头顶突然响起惊叫。
“蛇!哪里来的蛇!怎么这么多蛇!”
那几人虽有武功,却并不高,想来萧家那位想着对付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上面的惨叫声很快便消失,谢晨琅终于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轻松跃了上去。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毒蛇,他落地的一瞬,那些蛇像是看到了瘟疫,瞬间避开。
谢晨琅朝着地上发青的尸体走去,所到之处蛇均一哄而散,整个后院,他的脚边永远空出干净的地。
他在仆从的尸体旁蹲下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随后抓起一条蛇往手上怼。
那蛇仿佛遇到天地,拼命的整张,蛇身拧成了乱七八糟的绳子也无法挣脱,完全不敢咬谢晨琅。
谢晨琅啧了一声,直接掰开了蛇嘴,拿着毒药要往手上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改为往小腿上戳。
小腿被锋利的毒牙刺破,流出两道血迹来,牙印周围开始变黑。
蛇被丢弃在一旁,软趴趴的已经没了气息。
……
萧家大宅门口,一个少年被家丁拦在门外,少年瘸着一条腿,嘴唇乌青,脸上也渐渐开始发青,他哭着喊:“求求您,我家少主在里面,我要见我家少主。”
仆从驱赶他:“今日是萧府的大事,再要闹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少年仍旧哭着说:“我家少主是云逸山庄的郗眠,我要见他。”
有不少路人围观过来,眼见事情渐渐闹大,守门的侍卫忙去回禀了萧父。
萧父赶来时谢晨琅已经站不住了。
郗父也一同出来,发现谢晨琅中的是蛇毒,他虽因谢晨琅的样貌不喜欢这孩子,但好歹是一条命,不会让他就这样死,让黎管家拿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给谢晨琅喂下,又叫人去喊郗眠。
人毕竟是郗眠带来的。
萧瑾雨也跟了出来,见到谢晨琅时闪过一丝惊讶,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走上前道:“哥此刻想必睡着了,为今之计是先送他去看大夫。哥又不是大夫,来了也帮不了什么。”
他说得自然有道理,郗父当机立断,让人送谢晨琅去医馆。
没想到谢晨琅死活不走,道:“想来我是要死了,庄主,我是被哥哥救出来的,如今也只有一个愿望了,死前只想再见哥哥一面,当面和他道谢,我这条命想必是逃不过了。”
郗父也看出来他中的不是一般蛇毒,人之将死,郗眠吩咐黎管家:“你去将阿眠叫来。”
总不能人死了,郗眠不知道,到时徒留愧疚。
郗眠被萧瑾雨困在他的卧室,他并不着急,他不喜欢萧瑾雨的触碰,却也知道想要离开不得不和这几人接触。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时辰,黎管家便匆匆赶来,见到郗眠坐在桌子旁时还愣了一跳。
萧公子不是说少主在睡觉?黎管家装下心中的疑惑,并未多问,简短的告知了郗眠事情的来龙去脉。
郗眠和黎管家到萧府前厅时谢晨琅已经被搀扶到了后面的院子里,正准备带他去侧边的屋子。
看到郗眠,刚才连站都站不住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仆从的手朝郗眠扑去,整个人扑到郗眠怀里抱着郗眠。
他身上似乎没有力气,郗眠只好伸手扶着他才不至于让他滑落下去。
“哥哥,”两道眼泪立刻从谢晨琅的眼眶里流出来,“哥哥,有人要害我,他们骗我说你要在这里住下,安排我到别庄去住,我才进门就被敲晕了,等我醒来他们要活埋我,还放蛇咬我。我中了蛇毒,应该是活不成了,哥哥,我好害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被震惊,萧父内心一紧,随后松了口气,还好已经过了前厅,若是被宾客听到,想必有人在宴会上借萧家名义行骗之事不日便会传遍,对萧家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郗眠仔细一看,谢晨琅头发衣服上确实都是泥土,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擦伤。
“先看大夫,其余事待会再说。”
谢晨琅不停的摇头:“没用的,没用了,我活不了了,哥哥,我只求你能替我报仇,骗我出去的人穿着萧家的衣服。”
全程哗然。
萧瑾雨的堂兄立刻道:“小子,休要胡言!我萧家要你的命做什么?”
郗眠看向萧瑾雨,他垂着眼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但郗眠此刻没时间质问萧瑾雨,对身旁的仆从道:“先扶他去房间。”
不一会儿大夫便到了,大夫给谢晨琅把了脉,频频摇头,表情愁苦严肃。
“如何?”郗眠问道。
大夫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此毒太过霸道,兴许是吃了解毒药他才能撑这么久,但要解毒,只怕神仙来了也难。当务之急,若是将他腿上的毒吸出来,还能撑得久些。”
谢晨琅腿上的牙印已经完全变黑,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他不愿意让别人帮他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