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难得恼怒,“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要矫情。”
谢晨琅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郗眠摇头。
郗眠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我帮你挤出来。”
郗眠挤得手都酸了,终于将污血都挤出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萧父和郗父已经离开,屋子里只剩郗眠和萧瑾雨。
谢晨琅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郗父再回来时表情严肃,他将郗眠拉到一旁问:“阿眠,你说老实话,这孩子你从哪带来的。”
见郗眠表情犹豫,郗父接着道:“我和你萧伯父去了别院,地上有一条死蛇,那蛇是西域一代才能培养出来的毒物。”
郗眠这才道:“父亲,我是在白云教附近救下的他,他幼时是向荣街的乞儿,那时我便认识他了,此次去西域再次遇到,得知他被白云教抓走,便自作主张带走了他。”
郗父道:“你糊涂啊!白云教是什么,那可是一窝蛇鼠毒虫汇聚地,你带走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郗父年轻时游历也去过西域,对白云教虽说不上多了解,却也并非一无所知。
白云教的人,若是想要离开,只有一个字——死。
当初他给了郗眠玉佩让郗眠有事可去寻求帮助之人,曾经便是白云教的,那人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活着离开白云教之人。
有两层原因,一是那人的徒弟当上了白云教护法,那位徒弟是个感恩之人,其次当时那人靠着假死离开的白云教,又换了容貌隐姓埋名。
因他的爱人也是白云教之人,且死在教中,他便一直未离开西域。
郗父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晨琅,道,“他想必是被白云教的人找上了,阿眠,此事你必须听我的,这孩子也活不成了,舍弃了他去,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和白云教叫板,结下仇怨。我云逸山庄虽不怕他白云教,但山庄安稳了这么多年,你真的要让师兄弟们结束平稳的生活?就算要对付白云教,那也是整个武林的事,云逸山庄不能当这个独当一面的出头鸟。”
郗父和郗眠说完便离开了,郗眠回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少年,头也未抬的和一旁同样守着的萧瑾雨道:“你先出去吧,我再陪陪他。”
“哥。”
萧瑾雨刚开口,郗眠便打断了他,“出去。”
萧瑾雨神思恍惚的离开,脑子里满是“他知道了”、“他知道是我”诸如此类的想法。
萧瑾雨才走出门便被萧父叫了过去,萧父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脸都偏了过去,他气得指着萧瑾雨骂:“混账东西!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萧瑾雨捂着脸辩解:“不是我。”
萧父手都开始发抖:“到现在你还要说谎,李洱已经死了。”
李洱便是那位诱骗谢晨琅去别院的仆从。
萧瑾雨终于不再伪装,大声道:“我不喜欢有人待在郗眠身边,我有什么错!是他该死!”
萧父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
“萧瑾雨,从小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自己的房间,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萧瑾雨被关了禁闭,萧父十分疲惫,还要去招待宾客,又找了理由和萧老太太解释。
等晚间宾客都散去,只剩下萧父和郗父,两人心中都有事,在一块喝酒。
萧父道:“峙山,你说当年我们定下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郗父想起郗眠和陈玠,又想到和陈玠眉眼相似的谢晨琅,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和老友开这个口。
萧父道:“我们两家解除婚约吧,若是两个孩子彼此有情,如今也这么大了,自会走到一处的。”
“也好。”郗父点头同意。
另一边,郗眠伸手碰了碰谢晨琅发青的脸,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谢晨琅睁开了眼:“哥哥,我还没死啊。”
他的声音很小,呼吸也变得很轻。
郗眠“嗯”了一声。
谢晨琅艰难的伸手去碰郗眠的手,定定看着郗眠:“哥哥,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这次郗眠没有回答。
谢晨琅又问了一句,“对吗?”
郗眠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
后来,他单独买了个小院子安置谢晨琅,又叫来了陈玠。
郗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陈玠了,陈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收到信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去郗眠信中所说之地。
他到时黎管家亲自带他进去。
陈玠看到郗眠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人,黎管家已经离开并关上了门。
陈玠朝郗眠走去,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是谢晨琅,他整个面容都是乌青的,似乎中了很深的毒。
听到脚步声,郗眠回头,看了陈玠一眼又转回头去,视线落在床上的人上。
“他中了毒,大夫说没救了,你在此守着他,若……”郗眠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他死了,便好好安葬。”
郗眠说完便起身出去。
这两日天气回暖了一些,他的心里却依旧觉得冷。
谢晨琅那么轻易便丢了性命,又被白云教的人追杀,想来他只是谢晨琅,并不是乌玉泽。
郗眠又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方推开了门。
若是白云教的人找来,陈玠有光环在身,死不了,当然若是陈玠死了,于郗眠而言是一件好事。
只是谢晨琅太过无辜,自小坎坷,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才十五岁的年纪。
郗眠离开后,本该“命不久矣”的谢晨琅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阴沉着脸冷笑一声:“骗子!”
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想淬了毒一样。
“你没事?”陈玠是真以为谢晨琅中毒了。
谢晨琅声音发狠,冷冷道:“我当然没事,本想试试郗眠,未曾想这人才是真的冷漠无情,真不愧是郗峙山的儿子。”
他被白云教那老东西炼了几年的药人,早就百毒不侵了,一条毒蛇还毒不死他,倒是郗眠,可真有能耐。
他看向陈玠,勾了勾唇,“哥,我也奉劝你一句,可别被他骗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陈玠拿着剑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陈琅,离白云教远点。”
陈琅,也就是谢晨琅,他的回答的冷哼了一声。
陈玠离开后不到一盏茶,一行人踏入院子,整齐跪地,齐声道:“大人!”
谢晨琅缓步走出来,他的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看着地下的人道:“回西鼎。”
他最讨厌被抛弃,无法容忍。
今日之事,他日自会来找郗眠清算。
郗眠和郗父会云逸山庄后才听郗父说起解除婚约的事。
郗父愁闷道:“解除婚约目前对你和瑾雨而言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希望你们都能想明白,这毕竟是终身大事,需认真对待。”
郗眠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这次回山庄后,他更加刻苦的练武,主角受天道庇护,根骨和觉悟都是一等一的好,像萧瑾雨,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几岁,如今武功已然在他之上。
郗眠实在厌恶了被压制的感觉,他只能更加努力,就算还是打不过,仍旧要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