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许是体力不支,视死如归般扑向个人,奋力将人压在地上瞬间,摸起个石头,不留余力往下砸。
浑然不觉露出的后背,有人正提刀而来,即将捅到身上。
眼见刀就要没入肉中,封听筠及时飞子断刃,瞬间将人踹来。
躺在地上的人已经被砸得昏死,白倚年还疯狂地往下砸,血肉横飞间,完全将压坐在上面的人衣服浸红。
许久,找不见干净之处。
又见白倚年用力过度,孱弱的身体摇晃不断,泣血的指尖扣死石头,持续砸击早无人貌的死者,萧亦赶忙上前,双手抱人将人揽住:“没事了,没事了,别脏了自己!”
被紧紧抱着,白倚年还是没有放手,持之不懈挥手砰砰往下砸,直到被萧亦强行抱起,手上的石头才秃然落地,砸得青石板砖碎下一角,飞屑乱溅。
也是这时,哀鸣声起。
“哥,我害怕……哥,我是不是该死?”白倚年浑身卸力,上下鼓动的胸膛久久不能平复。
倏然,抱着人到手背上有滚烫的液体颗颗砸下来,滚遍手背。
白倚年在哭。
发觉怀中人在哭,萧亦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处理。
手上的少年不但看着孱弱,分量也是惊人的轻。
茫然失措间,封听筠出言:“这些是右相的人?”
地上人横七竖八躺着,抽搐不断。
萧亦抽出只手轻拍白倚年的背脊:“没事了,他们……”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无措转头看向封听筠。
他没哄过人,不知道这要怎么哄。
封听筠给不出什么实际性意见,轻轻抬了下手,示意萧亦拍拍人。
萧亦便也这么拍着人,白倚年却忽然失声痛哭挣开他的手,不等人拉回,转身迅速扑进萧亦怀中,额头埋在萧亦颈间时,泪水顺着脖颈浸透颈间衣物。
浑身僵硬时,全然不知泪如泉涌的人,抬头看了眼对面望着的封听筠。
封听筠淡然回看,白倚年继续沙哑出声:“哥,我好疼,你怎么还不来接我?”
闻言萧亦不禁一僵。
他确实对不起白倚年。
萧成珏要是现在在,未必没有哄人的办法。
满地狼藉里,有人撑着手要跑,见之白倚年又是瑟缩一下,猝不及防抖了起来,萧亦察觉有异回头,正撞上封听筠面无表情将人踹回原地。
踹完回看萧亦,面不改色:“先为他包扎。”
萧亦没意见,看向白倚年时,白倚年又下意识抖动一下。
好似听到了什么阴曹地府。
正要关心,人又毫无征兆地镇静下来,松开萧亦站定:“我住处简陋,兄长不要嫌弃。”
被打得衣不蔽体,身无好肉,再小心翼翼说出这话,无异于诛萧亦的心。
萧亦只得强颜欢笑宽解:“怎会?”
白倚年瘸腿往前走了两步,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得萧亦眼皮直跳,下意识上前搀扶住人:“我背你。”
被搀扶着的人摇头:“我长大了。”
封听筠站在一边抱手看着:“无妨,这里没人。”
被谁看见了也无所谓。
“先回去处理伤口。”萧亦应和。
白倚年这才点头,老实任萧亦背起。
背着人,萧亦又是心塞,怎么有人能瘦成这样?
背上白倚年声音细弱蚊蝇:“兄长放心,我会武术,没受多少伤。”
体贴得萧亦闭眼,良久无声骂了自己几句。
前不久才怀疑过白倚年隐瞒会武。
这都是什么事?
半天憋出句:“嗯,敌众我寡,你很厉害。”
白倚年又是腼腆一笑,伸手给萧亦指路:“从那里进去。”
拐了几个弯,走到门口,萧亦眼尖看到墙上残留的血印,已经在风吹雨打下成了酱紫色,又是心塞。
回头看封听筠,封听筠不置一词,白倚年出声:“右相说这宅子地势好。”
出门就是街。
封听筠似有所指:“怎么不朝人多的地方跑?”
白倚年声音闷着:“我想,跑到右相府上去认错就好了。”
温声与萧亦说:“兄长将我放下来吧,我去换身衣服。”
“我陪你,你指路。”萧亦没放人。
“好。”白倚年指向间屋子,才进门就关上了门,门缝外,封听筠淡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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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不是控党!
第81章 谈信任
将人背进门, 萧亦把白倚年放到床上,倒也没有随处看,只回头面向白倚年:“你衣服在哪里?”
白倚年垂着眼, 捏着衣袖反复揉.搓,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不方便让萧亦看见或听见的东西, 许久弱弱出声:“兄长随处看看吧,我自己来就行。”
衣袖在扯动中血迹愈发明显,萧亦看着人低眉顺眼的模样, 只当右相是个畜生。
就着打量屋中摆设,书山书海,没有任何可作装饰的物件。
有些书就堆放在桌面, 各种类型都有。
即便萧亦现在什么也没有,也觉眼前的屋中寒碜。转回门边开门,却不是因为给人留得体面,认真叮嘱道:“我们出门买药,你先别动。”
料想也是没法动的白倚年状态极差,语气又是过分的懵懂无知:“兄长和这位公子是什么关系?会不会麻烦人家?”
好似能看出两人是什么关系, 又不太清楚的试探。
两个问题皆叫萧亦有所怔愣,偏头看向封听筠,封听筠眸光淡淡, 似乎说什么他都能接受,回头看白倚年便觉心虚,用对方哥哥的身体, 与男的搞一块,怎么看也不合适,不由得斟酌用词:“男朋友。”
不确定封听筠能不能听懂, 就又看向才谈上的对象。
新出炉的对象愣神着,半天失笑,眉眼含笑,极其温柔的模样。
看神情,应该是知道的。
可见他抖出去的真不少。
屋里白倚年歪头不解:“什么是男朋友?”
“对象。”萧亦又换了个词,不想多解释,抓起封听筠的袖子扬头:走。
动作急躁,不亚于逃避。
被拉着往外走的人明知王福早去买了药膏侯在外面,瞥见萧亦眉眼间的不自在,难忍莞尔,任由萧亦拉着他往外走。
没走出多远,萧亦忽地站定回首,细看耳尖有几分红:“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笑?”
怎奈封听筠又笑:“那你希望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禁想起上辈子萧亦病重时什么话都往外说,说了不够,还要他记住,要在病好后当暗号……
才记起,不由得趁着袖子够宽,反而调转方向握住萧亦的手腕。
隔着血肉,内里脉搏很是有力。
萧亦没错过封听筠刹那间的变化,忍不住皱了眉,又生出几分逗弄人的意思,松了袖子摊开只手,手心向上五指分开,是很明确的邀请:“那这我告诉过你吗?”
指间正好可以容另一只手插.入。
封听筠垂眼看了多时,不由自主伸手捏了下萧亦的指尖,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世界里,有关七情六欲的一切,萧亦都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