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敌我关系,看封听筠的态度就行。
知道萧亦得出结论的依据是什么,封听筠失笑肯定:“确是不是。”
萧亦捧哏似的:“怎么说?”
封听筠竟也有问多答:“两兄弟寒窗苦读数十载,一同参加科举,却因两人长相相似,不允双双报考,赵习自认长兄如父,自愿让出名额给弟弟赵革,之后便回乡当了教书先生。”
若如此,也算相安无事,奈何突发意外,“赵革顺利高中,喜报传回故乡,赵习却在放榜前一个月因为救下被拐卖的女子,被人废了根本,绝了子孙缘。”
“赵革听说后,自顾自要为赵习讨得公道,自觉前途无量,一来就得罪了当地父母官,之后赵革留今任职,赵习却在诸多刁难下,几欲求死。”
“最后一次求死,赵革及时救下赵习,明面放出人离世的消息,暗中将人带回京城修养,因长相相同,竟将官职拱手让予赵习。”事情到这里还算兄友弟恭,苟富贵无相忘,但,“赵习继而发现,赵革早因年轻气盛树敌无数,找他来不过是不堪重负,只想依仗兄长……”
或许,转变也就发生在这时,备受打击的赵习最大的能耐就是蛰伏,顶替赵革摸爬滚打,处理好一切却与赵革商定轮流为官,一月一更换。
两人一个血气方刚,敢拼敢闯,一个八面玲珑,熟练收拾烂摊子,至此配合默契一路升迁。
彼时正是先帝痴迷求神拜佛,大权旁落时,借此机会两人青云直上,风头无两。
直到站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两人再无威胁,对方变成了最大的祸端。
赵革想要赵习离开,赵习想要赵革死。
之后长兄为父的人一把匕首杀了亲弟弟,将人葬在墙中,日日夜夜守着两人拉拢的同伙把柄。
听完,萧亦不觉得唏嘘,满脑子都是:“怪不得右相没娶妻生子。”
但如此,这右相的名号,应该是兄弟二人中谁的?
封听筠哑然,见黄土泄得差不多,飞身用灯架击碎上方漏空的墙壁。
萧亦看着一地白骨,只觉得失望,若是现在能验DNA,冒名顶替的罪名,足够拉右相下马。
抬头封听筠已经击碎两面墙,捣出个足以容纳转出去的洞。
洞穴下,封听筠再次落地,一手抱琴,一手抱萧亦将人带了出去。
钻出了洞,萧亦回看才发觉密室墙与右相府某间房屋同为一面,是座年久失修,高出寻常屋子一截的房子“地基”,单看表面看不出问题。
所谓的地基也就是摆设,房屋地板在密室之上,刚好是封顶,这个房子完全处于悬空状态,外面墙体接地部分正是密室的顶部部分。
再恰当一点,房子是高脚楼,只是高脚部分被一分三块,三分之一露在表面,伪装成了地基模样,三分之二成了密室。
确实是一面墙,但准确来说,能出的只有一截。
转头面向封听筠:“我以为您说的共用一面是无论从哪里打通,都能出来。但这……不怕塌吗?”
“不住人自然不担心,原是二人以防暴露,从卧房交换身份,留在密室的人若要出门办事,则从密室上方,也就是这个屋子地板出来。”
人死后密室出口被堵死。
能出的,自然只剩伸出地面这截空心墙。
高出来这半截,大概是为了用这冒出的墙,展现两人处境之危险,但无法割舍对方的决心。
打着关心的名义,延长了高度,美其名曰,缓解压抑。
再听远处人声,封听筠清楚他们久不出声,右相约莫反应过来两人进了密室,以防万一,派人来堵。
萧亦足够自觉,自愿往封听筠身上靠,就等封听筠抱住他:“可以了。”
封听筠如他所愿,赶在人来前,将火折子吹燃丢入密室,完全将萧亦藏在身前,营造出只有一人来过的模样。
火光没入地底,抱着人飞上屋檐,逐渐遁入建筑之间,不等追兵赶到逃出来的地方,人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右相在所有人之后,隔着地基上被破出来的洞,自然望见了内里的火光。
在他之后,还有张年轻俊美的脸,正是武青。
最先发现有人潜入府中,在房顶四处穿梭的门房,见此情形,也不敢邀功,诚惶诚恐缩在原地。
那边,萧亦心上一动戳了封听筠一下:“放我下来,我想去见右相一面?”
封听筠先落地,没松开抱萧亦的手:“去做什么?”
萧亦看了眼白倚年住的宅子方向,撩着眼角一笑:“我猜我们暴露,和他脱不了干系,既然要这样,就别怪我先发制人了。”
看看谁对右相更有用,再看,右相更相信谁。
“我等着你。”封听筠还是没松手,“万事小心,哪怕他怀疑,也少陷自己于危险中。”
萧亦思考了个大概,乖巧点头。
封听筠这才松开手,目送萧亦离开,不料萧亦边拍身上的灰,边转身叮嘱封听筠:“看好我的琴,不许丢了。”
“嗯。”封听筠失笑点头。
点头的还有王福,闭眼站着猝不及防一点头,人全须全尾栽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光。
金光大盛中,睡眼惺忪抬起头,呆愣看着周边,望着简陋至极的摆件,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皇宫。
呢喃一声:“怎么就莫名其妙站着睡着了,也没人喊我一声?”
打了个哈欠,想找人说几句好听话,揭掉睡着的过失,一找才发现,屋里静悄悄,到处一走,房前屋后,不见那个乖觉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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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是昨天的,今天的应该也会晚一点更[化了][化了][化了][化了]
第84章 将计就计
萧亦短暂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确保足够忧心忡忡,才上前敲门,敲了半天不见有人, 只听风吹草动。
不禁猜测是不是都去抓他们了。
又敲多时,正门紧闭,侧门咯吱从里面打开, 探出颗头发花白的脑袋,见到萧亦好似见到鬼一样,连忙要关门, 被萧亦撑着手挡住,赶忙解释:“我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是找右相有事。”
前一刻还被追着抓的人, 现在自投罗网,谁看都惊悚。
何况面前的还是线人,被委以重任的线人。
但赵一不是怕被问责,是怕人来了出事。摆了摆手,没敢夹皇帝的人,留出个确保人挤不进来的缝隙道:“您先回去吧, 右相现在逮谁咬谁,莫说是你,哪怕是陛下来了, 也讨不到个好脸。”
自负如右相,在自己的地盘抓人,偏偏连贼的面都没看到, 怎能不气?
而萧亦又是顶风作案,到时若激怒了右相被责罚,他也无需请罪, 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去也算一死百了。
“无事,封听筠知道我来。”萧亦同样清楚现在来找右相无异于撞枪口上,但,总不能让白倚年抢了先。
抢了人哥哥的身体,是他对不起白倚年,但那些死去的人,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一报还一报,白倚年不能猖狂下去。
听到天子大名,赵一深深看了萧亦一眼,兀自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退后半步将萧亦迎了进来。
变着话术解释为何没拦住右相:“今夜无月,府中来了贵客,大人难得好心情,奈何府中进了飞虫,四处乱飞招人烦,我本想着自行处理,不料虫子竟去骚扰起主子来,骚扰完又到处乱转,让我们怎么都打不到,只能围追堵截。”
迎面抬手正和一人打招呼,动作又似抓虫,面色不变,话语和前文连接恰当:“入了秋,也不知这虫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