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卜先知到这个地步,老天喂饭都不是这喂法。
记起赵一的提醒,边走边与封听筠复述过程,最后还是提起:“他应当不知道你告知我他不是好人,那离开在于?”
“我也不知。”封听筠隐约有所猜测,与人对视一眼,双双读懂其中意思,便未多言。
反观萧亦碰了下封听筠持灯的手:“所以你来接我,是因为怕我看不清路,还是担心我半路被他刺杀?”
又或是两者都有。
两者皆具备者,轻笑着调侃:“谁让萧大人过分惹人惦记。”
第85章 再同床共枕
两人回宫已是子时过半, 萧亦白天睡过,算不得困,下意识跟着封听筠走, 抬脚将要踏进玉清宫,被身旁人伸手拦住:“真要守着我?”
手臂就在面前,萧亦也不担心封听筠承受不住, 完全压了上去反问:“为什么不?”
两手架在面前的胳膊上,又被人拦腰截起,换了个舒适的姿态抱着, 不至于被硌到。
揽到怀里,封听筠垂眸看着人,不懂人是真不懂, 还是假不懂:“你我都是成年男子。”
“嗯,所以你能吃了我吗?”萧亦习惯性扫了眼封听筠身上某个部位,记起白天封听筠的态度,憋着笑,“您还是别太勉强自己了。”
到底是才到手的对象,想了想还是补充着来:“放心, 我肯定能用张飞对关羽的态度,与你睡一张床。”
绝对不会乱来。
说清白,上面的话绝不清白, 说暗示,人又保证得言之凿凿,反叫封听筠招架不住无从下手, 完全将人抱在怀里求知若渴:“所以我们是张飞和关羽,还是刘备和诸葛亮?嗯?”
“陛下还是孤陋寡闻了,”萧亦眼底没过一瞬不怀好意, 光线过暗,封听筠未曾捕捉到,萧亦接着补充,“就没听过其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但意图不轨的吗?”
有意无意蹭了蹭封听筠的脖颈,惹得抱着他的人浑身僵硬,又仰着头,好不无辜:“骗你的,目前就是单纯盖一床被子纯聊天的关系,您非要进一步,恐怕有点为难自己。”
满眼狡黠,全无其他旁的情绪。
封听筠是真的确定,萧亦对他全然放下警惕。若是换一开始的人来,大概会觉得他是懒得找其他理由,单纯要用冒犯君王的由头处死“奸佞”。
免不得诚惶诚恐盯着他,满口奉承话。
相比之下,再看怀里毫无芥蒂的人,忍俊不禁:“萧大人,你不觉得你在欺负我吗?”
知道他不会,但无论身上还是口头上,都要占点便宜。
低头用唇轻轻碰了下萧亦的喉结,往上又是额头抵额头:“未曾与我剖开心迹时,便是撩完就丢,现在还是,到底谁渣?”
脖颈处的皮肤,敏感程度胜过其他,萧亦还怔愣着,属于冷天的温热呼吸,又扑到脖颈皮肤上面。
只是这么一闹,萧亦就败下了阵来,悄然后退,腰间的手也顺势松了下来,似乎再了解他不过,知道他想跑。原地呼吸几次,才偏头不太自然着:“彼此彼此。”
没说完,已经抛下封听筠快步进了门,独留封听筠站在冷风中,愈吹愈想笑。
追根究底,某人还是刺猬。
然刺猬本身对自己什么性格没有准确的认知,进殿抢在封听筠之前洗漱完毕,就穿了身轻薄的雪白里衣,便先人一步,翻到了床内侧。
之后屈膝坐着等龙床真正的主人。
封听筠立在一边看着,好半天弯腰归整好萧亦为追求速度胡乱踹开的鞋子,坐在床边伸手要碰人,临到指边,却被眼疾手快避开,摸了个空。
反客为主的人反倒压着唇角:“真要把我丢出去?”
封听筠偏头又笑,起身吹灭了灯,掀起被子将床上的人抱进被子中:“哪敢?”
指间捏着萧亦身上的衣服,直道原本的目的:“是衣服太薄了。”
“明天回府去拿。”萧亦随口一说,没躺一块前,只想单纯地守着人,但两个人真躺在一块,莫名地多多少少又生出些旖旎来。本着自己不自在,就解决对手的理念,用手盖住封听筠看他的眼睛,先声夺人,“晚安。”
封听筠捉着萧亦的手腕放回被子里,难忍摩挲几下:“宫里有制好的。不用守着我,这次不会。”
“那就根治你熬夜。”话虽如此,说话者却是心虚着没好意思看谁的,今天睡的算不得早。
或许也是听出了他的心虚,封听筠无奈叹气:“有没有想过,有你在我更睡不着?”
萧亦默然不语,但总不能爬都爬上来了,又爬下去,压着被子隔开封听筠:“楚河汉界,各不干扰。”
抓着的手收了回去,连热气都跑去了半边,封听筠算是懂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这样还不行,我再挪挪?”萧亦自觉应该给予两人适应空间,对内征求意见。
封听筠:……
半晌闭上眼:“好了,睡吧。”
萧亦没意见,大概是白天睡多了,一时半会没有睡意,微微侧头看向封听筠,封听筠应当也没那么快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屋外惊起一声打更,盯着的人呼吸才均匀下去,也是这是开始相信,他在,封听筠也会不适应。
睡意大概会传染,盯久了萧亦眼皮也开始打架。
却非一夜无梦安然入睡,半梦半醒见,只觉周边吵得可以。
“泱泱大国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年,却得不到半分公平,陛下执意一意孤行,实是寒了天下子弟的心!”帝师跪在朝堂之上死谏,赤胆忠心,好不忧国忧民。
不仅是他,半数朝臣挨个下跪:“陛下,为官者谁不是头悬梁锥刺股才可考取半点功名,您不处置萧成珏,实乃放纵徇私舞弊之风,叫我们寒心!”
也就是此时,朝堂之上站出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所述也是出乎意料:“各位大臣不妨设身处地一番,陛下后宫空空,独萧成珏一人,古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各位就算是再愤怒,也当为陛下考虑一二!”
萧亦站在原处看着,武青明面帮着封听筠说话,实则处处指责封听筠为一己之私视天下人为无物,猜想这时应当是武青投靠右相后了。
果然,武青仗义执言过后,不加掩饰看向右相。
右相原地不动,唇角微微一抬,心情格外好。
却不料封听筠将独断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但不受威胁:“朕若执意,你们莫非还能废了朕?既要讲究公平,今日不妨摊开来讲,便请诸位肝胆相照者站出来,一一对对账。”
首先开刀的就是武青:“武大人确实为朕考虑,但不妨解释一二,为何你一年前站位越王,当众结党营私,如今还全须全尾站在百官之中?”
“卖主求荣便让你如此骄傲?”封听筠嘲讽笑了下。
武青出发点本也不是要封听筠处死萧亦,为的不过是将此事摆在明面,彰显皇帝的昏庸,此时不再多言,抬头漠视天子:“尚不及陛下。”
同样封听筠的目的也不过是无证坐实武青是越王残党:“结党营私杖五十,即日起革职查办。”
无人看见的萧亦本老老实实站在,忽地被一股无形的力拽到一处,抬眼不过与满朝文武一墙之隔。
他也是“萧亦”,弱不胜衣得与白倚年难分上下,捂着唇往外走,脚步声聊胜于无。
一出门,指缝中的血液就顺势往下落地。
扰得离开的人“垂眸看了半晌,默默蹲下用袖子揩干净,再咳时,倒没让掉落在地上,唯独袖口深色逐渐扩大。之后转回住处哪了件大氅,畅通无阻往宫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