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倚年不可能和武青合作。
只有想称帝的姚启有可能,他知道封听筠因萧亦落得个人人得而辱之的地步,不可能让和他合作的萧亦活着。
而武青恰恰利用了这点,足以洗清嫌疑。
万籁俱静当中,桑黎丢了剑,盯着武青一字一句:“你当真恶心。”
言罢不顾阻拦,踏步进入,武青同样丢了剑:“桑黎,他们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醒!”
桑黎没回头,武青闭眼:“下药的不是我,是郑恪。”
他只是将毒药换成了迷药,没阻止而已。
桑黎猛地顿住,回头看武青。
“我向陛下投诚,我愿为天子效劳,也如你所说,我是帮着姚启杀萧亦,但我确实不想见江山易主。”
右相把持朝政那些年,远不比今天安稳。
封听筠不是昏君,但萧亦能逼得对方当一个昏君。
放眼天下,想要萧亦命的太多了。
“你知道坊间流传最广的是一句话是什么吗?若贪官污吏能稳坐高堂,那人间可还是可活人的世间?”
有一个贪官能全身而退,其他有心的,就算没本事,也会抱有侥幸心理。
到时,国还能存吗?
道理桑黎懂,但:“我只知道,萧亦不是萧成珏。”
无需任何人指路,桑黎跑在营帐间,不多时闯入属于主帅的营长。
武青闭眼。
不但是他,长剑之下,还有人闭眼。
封雅云一路闯来,衣裙早成了斑驳的血色,衣衫尽数打湿,沉重落到地面,周边的还没解决,远处又有人带病而来。
步履缓慢,不用猜也知道,不是援军,是敌军。
脱力单膝跪在地上,长条的人马才到面前。
为首的竟是熟人,认清人,封雅云恶心一道,再又想通笑开:“郑恪?”
多稀奇,费尽心思才向封听筠投完诚,转头又奔向了右相的怀抱。
郑恪握着火把,站在原地不动,还想提刀砍死封雅云的士兵自作主张,趁封雅云看着郑恪,从后便给跪着的人一刀。
封雅云不至于连背后有人偷袭她都不知道,忍痛仰头面朝前驸马今敌人笑:“你真当封听筠能被扳倒?”
且不说那些正与姚启厮杀的禁军,单是边疆那十万铁骑,即便今日败了又如何?
真当封听筠没能耐逃出去吗?
“等他卷土重来,我猜你死无全尸!”封雅云笑着,提剑要自尽,郑恪瞳孔一缩,下意识丢开火把上前阻止,孰料挥剑奔向脖颈的人,剑锋一转,狠厉逼向郑恪,手腕翻转一记剑花便捅入前来阻止的郑恪胸膛,“本宫凭什么为这腐朽的天下殉葬!”
剑好用就在,两边都有刃。
不怕郑恪反击,抽剑剑指无数士兵:“尔等听着!这江山是我封家的江山,边疆十万铁骑等着你们,谋反,你们也配!”
抽剑后因惯性跌跪在地上的郑恪了然笑了笑,不知为何,竟从怀中摸出块兵符放入封雅云手中,满目欣赏望着封雅云:“用兵符!”
封雅云淡眼看着,许久未接。
她有时间精力耗,郑恪遭受那剑却是致命的,摇摇晃晃着无力耽搁,手中兵符落地出声,倒地前又唤了声:“云儿……”
封雅云只捡起落地的兵符。
不管对面人马听不听令,只无所畏惧向前走。
至于郑恪。
“我知你死郑家必倒,但这与我何干。”
将死之人哑然,望着一人的背影,终究是闭了眼。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还是在凌晨
第103章 清君侧
处于谋反中心的萧亦并没有好到哪去, 手中一道明黄圣旨,背后是万丈深渊。
姚启步步紧逼,与萧亦相距不过十步的距离:“萧大人, 我劝那识时务,告诉我陛下在哪?”
“你猜。”萧亦没再往后退,再退五步就是自由落体, 干脆立在原地,不进不退。
于是,如众人所见, 脚没往后退,手上却是要往前抛物:“各位,还认天子为君吗?”
圣旨抛到围攻者中, 被几人匆忙拾起,搂了一兜子灰。
识字的念出来:“不明哲保身就尸首分离。”
捡来的圣旨内容荒诞如此,上面却明晃晃戳了朱红的印章,见国玺群人便纠结。一开始,姚启说服他们的理由就是清君侧,现在只逼问天子所在这一点, 姚启的目的便不至于此。
“我能赴死,但各位是要做逆臣贼子吗?”萧亦淡然一笑,似乎死不死的, 向来不在他担心的范围之内。
天下未乱,谁会想谋反?
清君侧已经是最大的理由,而他愿意死, 姚启愿意就此放手吗?
也就无所谓放话:“任谁丢把刀来,我现在就能死,但各位清君侧是要连天子一起清算吗?你们今日大动干戈, 自己回头看看,你们背后死了多少人,乱世出英雄,而今可是乱世!是你们瞎了,还是我瞎了!”
“回头看看,先帝掌管朝政的时候天下是什么模样,封听筠上位之后又是什么样!先帝求神问佛荒废朝政让奸人当道你们不管,而今不过一个我就让你们大动干戈了!”
萧亦还是早上的装束,一身薄衣披了件披风,脖颈处封听筠系的带子将散不散,松松垮垮维持着,不用几阵风就能吹散。
眼见就要离身,萧亦只得胡乱揪回来系了一道,而后飞向悬崖的半边披风聒噪一卷,竟凭空卷起声惊雷来。
亮色闪电当空一劈,照的悬崖之上人心惶惶,无不明白过来,现在不是清君侧,是谋逆造反!
亮光之后惊天闷雷炸响,萧亦在余音后问:“姚将军,您不遵旨吗?”
群人背后一亮,悻悻看向姚启。
姚启面色不佳,胜在野心昭然,凭手抢来圣旨,对着幽幽苍天一斩两半。
朗声道:“逆臣萧成珏,私造圣旨,现在由我替天行道!”
他提刀向萧亦冲去,背后却有手下伸手拦住:“将军,当真是清君侧吗?”
如此大开杀戒的清君侧,是否过头了?
萧亦挑眉,心知临出宫摸出来这道圣旨有用,借题发挥:“你们不认识陛下字迹,那便抛开是不是我伪造不谈,我只说一点,诸位圣旨上面可是玉玺印?盖有玉玺,仍被这位所谓的姚将军斩断示众,如此藐视王权,于臣可合?”
语气倏然冰冷:“诸位这不是在谋逆,是在做什么!”
数十位将士面面相觑,始终没能得出个结论来,而他们背后不远,右相跌于无数尸体当中,清晰准确地为这事盖棺定论:“是谋逆,陛下当如何?”
姚启是不中用,也太嚣张自大,否则他也不会找郑恪合作。
“郑家,簪缨世家,其手腕远胜陛下想象。”这一点,封雅云便看得很清楚。
钟鼎之家,哪怕现在就郑恪一人支撑,背后的权势也是惊人的。
而世家惯用的姻亲,足以为他拉来无数兵马。
封听筠错就错在,太不将人当回事!
对面的帝王面不改色,手上的剑光折在他鼻梁之间,无形中似要将他切割。
回答得可笑:“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