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只是您就要保不住萧成珏了而已!”右相大笑着站起身,料定了如今形势紧张,封听筠不敢动他,“不知您可见到了吴利那的人马?”
隔着距离,仗着所在的位置比封听筠高,近乎睥睨地藐视君王:“一个不留,都让郑恪毒死了。”
目中无尘走下,脚下尽数碾碎着未死在深秋风下的矮草,恍若荡平了一切难题:“萧成珏的罪行,天下皆知,您没有退路了。”
封听筠却是执剑相对,也踏尘埃,直指右相面门:“你当谢谢萧亦,若非有他,朕早屠尽天下杂碎。”
胆敢违抗者,本就不该幸存于皇权之下。
右相很自信方才的话不是白费口舌,不知死活往前迈进,才要出声嘲讽堂堂天子竟只知放狠话,喉咙突然一凉,皮肤分崩,乍时崩开豁然开口。
凶器不收,挽风直入胸腔。
之后连捅数十刀。
混乱的血液飞溅,动手者却远远立着,恍若要隔出条天谴来。
他并不在意连出多下能不能致死,满条不紊一剑一剑往下戳,任凭血液飞溅四处狼藉,身上也是干净不染。
无论是割喉,还是捅胸腔,始终收着一分力,不至于当即就死,却也绝对救不活。
几次三番这么弄下去,右相不死仍能喘息,徒手抓剑,想要说些什么,奈何颈部气管咕咕喷血,只能振动不能收音。
死亡将至,徒留穿喉风过,不续其声。
封听筠不介意剑被抓住,手里多出两个玉瓶,拔盖从右相腹下往上倒:“听说你不能人道,朕愿替你回忆何为一股热流上涌。”
王水所过,布料同肌肤一起腐烂侵蚀,搅在一起,烂作一块。
其滋味,右相喉咙不成调的“啊啊”声,可见其快活。
一瓶倒完,再启一瓶。
这次从上往下倒,“贪成如此,吃饱了吗?”
“嗯?”
右相濒死,即便喉咙未破,也发表不了什么言论。
封听筠见不得人这么死,抽出方才右相碰过的脏剑,落到张了但没用的地方慢慢往下扎:“慢点死。”
“从头到尾,哪样事与你无关?”
扎到无可扎,那东西掉下来,右相已是呼吸骤停。
发觉人已经死透,封听筠冷笑一声,挥剑将人当场肢解,拆分完不算,转头望向树背后因体积过大,挡不住的王福:“叫人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王福一哆嗦,冒出头来目送封听筠离开,动手要收拾残局,又想起来封听筠本就是这个性。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收敛起来,让人觉得无害可欺了。
走出地方,季折复而出现:“陛下,已按您交待的安排好了。”
想到之后要禀告的,不敢抬头,只能低语:“安排去保护温大人和温公子的皆被蛊虫控制成为傀儡……”
握拳间几乎词不成句:“温大人中毒,已由太医医治,温公子双手……废了。”
记起模样,顿然下跪,“下官无能。”
封听筠望向漆黑的天空。
不知当以何种心情面对这些事。
“桑姑娘及时将吴将军唤醒,眼下已从外围开始突破,长公主殿下重伤,昏迷前将兵符交于下官。”随机从怀中掏出,擦干净残血,双手捧到封听筠面前。
最后,猛地磕头赔罪,“下官无能,请陛下责罚。”
封听筠看着兵符,抛起挥剑砍成几段:“融了,叫那位将军咽下去。”
季折惊诧抬头,痴痴喊了声:“陛下!”
若传出去……
“昏君、暴君、明君,无能者安于,朕何须在乎?”封听筠默然,“萧亦在哪?”
萧亦这边,姚启带来的人已将他逼到悬崖边上,方才姚启未被绑,对方为获取封听筠的位置,还分他几步的空隙,现在姚启被绑,这些人纯粹只想要他死,已是退无可退。
群人逼近,又往后退了一步,半只脚踏在半空,身体一晃,无需狂风推,自己就要惯性后倒,危机之时凭借重心稳了下来。
萧亦紧绷着望向皇城的方向,想过会死,没想过会见不到封听筠。
垂眼,不知现在还能怎么落下下一步。一抬头,竟是苍天有眼,隔着人群,望见封听筠极速跑来。微微歪头查看一道,衣冠还算整齐,没缺胳膊少腿,更没伤到哪里才放心。
偏生就是这么一歪头,叛军中有人容不得萧亦这么磨蹭下去,干脆心一狠动手,直接将萧亦推了出去。
被推是萧亦还蒙着,从跌落换为飞出,也不过这瞬间。半空浮动的铁锈气乱乱往他身上打,不知跌到了哪里,气息突然被熟悉的梅香取代,仅是睁眼,还没看清人,梅香刹那被外物取代,帕子被蒙在他鼻尖。
蒙他的人看不清,帕子上不知有什么东西,萧亦几次呼吸就觉得晕,甩了甩头,对上双眼睛,有几分捉摸不透。
迷瞪着,有些舍不得闭眼,又喊了声:“封听筠。”
帕子之下,嗓音冒出模糊不清,发出的人尽可能准确无误,不知听到的人入耳了些什么。
封听筠手上的剑乍起定在峭壁之上,不堪重负迅速割墙而落,最终停在巨石上方,惨痛嘶吼着几欲折断。
萧亦困顿着睁不开眼,不知封听筠要做什么,但见秋风扫落叶,满天落叶刮下悬崖,隔着天色模糊不清。
全然不知悬崖底部,地面朱砂绘制被动物血液浸透的符画亮了一瞬,围在中间被分割成无数块的黑匣子骤然裂开。
而方圆五里,这样的东西有一百多个。
裂开瞬间,萧亦无法抵挡地闭上眼,瞬息之间,五感净失,好似从踏入这里开始,知觉便与他无关了。
正是闭眼时分,未见一抹亮光突现,不知出处,袭向萧亦脖颈,见血的却是封听筠握剑那边肩膀。
寸息之间,封听筠下意识便挡了。
血液粘稠滴下,乱风扫过胡乱溅在崖壁上,零星几滴有幸滴落,顷刻没入崖下红光未消的图纹之中。
光影消失殆尽,头顶援军及时敢来,一条粗绳落下,上方季折急切:“陛下抓紧了。”
封听筠没舍得放开怀中尚有余温的人,手臂卷绳固定,放任仍砍在肩上的飞镖在重力之下深入骨间,痛彻骨髓。
无知无觉被人拉上去,乱军抱头蹲在一边,躁动着窥视,仅看见天子浑身是血双手抱着离去,血液连成线,在乱石之中隔出条血路来,血路之上,天子怀中人手臂垂在半空。
封听筠走出人群,分不清是哪里作祟,直直抱着人跌落在地上,萧亦就躺在他怀中,一如前世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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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补上次运动会没更的
第104章 遗物
“陛下, 臣不会作画,只能抄点字作灯笼面,送您盏丑灯笼。”萧亦提灯进门, 双眼弯作月牙,明晃晃一笑,远比手中的灯笼夺目。
封听筠因笑晃了神, 听着那万年不变的君臣称呼放了笔,指尖无意碰到寒凉的砚台,连着心底都有些寒。低眉望向那盏灯笼, 灯笼面上字迹有深有浅,看得出是抄写的是祈福经文,配得是梨花木的骨架, 总之无论怎么看都是不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