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筠轻笑:“你要我怎么坦诚相待?”
“陛下为什么重生?”萧亦也不客气。
“死后便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何。”封听筠坦然,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
萧亦再接再厉:“您是寿终正寝还是……”意外二字咽到了嗓子里,换了种说法,“您活到了多少岁?”
和历史上对不上号,那他带来的蝴蝶效应就太过分了。
封听筠答非所问,笑了笑:“挺老的。”
长公主府大门口,武青捡了把毒针带出来,见到封听筠略感意外,率先行礼:“陛下!”
武青双臂与肩齐平,行礼时手中的毒针没有刻意隐藏,封听筠目光落到那把毒针上,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冷光。
察觉寒气,萧亦看向封听筠:“这人是谁,要怎么抓?”
没听到敬称,封听筠挑了下眉,抬手让武青起来,就着回答萧亦的问题:“丁四,怎么抓,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萧亦点头,封听筠说大概,那就是活不了了。
听到仇人名讳,武青手背青筋明显凸起:“是丁四,早年闯荡江湖,江湖人脉极广,上次追杀我们的那批死士,八成是他叫来的。”
能坚持不懈、不顾死活成那样,想来付出不少代价。
当真有钱!
提及,萧亦才想起来,问的是武青看向的却是封听筠:“没想起来问,上次追杀你们的有多少人?”
封听筠面色不改,武青神色骤冷:“不下两百人。”若不是温竹安及时带人赶到,他和温思远都得栽在那里。
再度看向封听筠,萧亦似乎对封听筠不阻止不插手的原因有了答案。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询问:“你很想除去那批人?”
没有敬称,武青当是问他,与封听筠同时回答,答案不约而同:“是。”
听到天子回答,武青一怔,不似温思远没有眼力见,低头将空间留给这对君臣。
萧亦又问,语气赫然冷了下去:“不留余力,不惜代价?”
不提武青,温思远和封听筠关系好成这样,封听筠为何要拿温思远冒险?
封听筠却摇头:“孩童之死我始料未及,温思远和武青,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萧亦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气氛不再僵持。
论待人接物,武青自是有一套的,趁机给天子送人情:“陛下,微臣等经历刺杀,您派来暗中保护萧大人的暗卫并未出手营救。”
上次着火也是,温思远才喊人走,那人就头也不回的跟着他们走了。
封听筠看了眼萧亦,萧亦没做声,微微摇了下头。
清楚萧亦的意思是他不在乎,更不愿意追究,封听筠轻声问:“下次出门带上我如何?”
天子语气并不强硬,只是商量,却听得武青撑大了眼眶。
萧亦摇头:“别介,我也不是一直多灾多难。”
至少之前不是。
真要让诸事繁忙的封听筠跟着他,对方的日常该从熬夜变通宵了。
武青抓住时机,笑得恰到好处:“陛下,您看微臣如何,打得过好得快。”
想起每次萧亦出事,都有武青温思远掺和,封听筠难得没话可说,将选择权交给萧亦。
萧亦倒是不客气:“行啊,记得找陛下领两份工资。”
“工资是什么?”武青皱眉,何为工资,士农工商、资产?
封听筠淡笑着先行解释:“俸禄。”
武青没多深想,只当眼前的夫夫有自己的暗词。
萧亦却不大乐意,要笑不笑着眯眼:“陛下知道的挺多?”
之前的答案之书也是。
他上辈子到底抖出去多少?
“不多。”封听筠答,不欲多提,将要揭过问题,“丁四朕会派人全程搜捕,但你们仍需多加小心。”
瞥见有读书人结伴走来,萧亦一怔,忽地想起来忘了什么:“今日科举结束!”
他那弟弟他还未去看一眼,不知道右相那会不会多想。
个人关注点不同,武青未想到弟弟那一层,细想科举舞弊之事,提醒封听筠:“陛下,科举之事,考生听到……”
恐会再起祸端。
直觉告诉萧亦短期内封听筠有应对之法,但他真不在乎,旧事重提:“怕什么?陛下都能力排众议将我强行捞出来,还怕众口铄金?”
心知某人火气又上来了,封听筠捏了下眉心:“此事朕有应对之法。”
转向萧亦又是另外的说辞:“回宫再说,外面不安全。”
两种态度,切换自如。
萧亦压了下眼睑,要说捞他是正事,那他生气,是因为在乎封听筠的名声,那封听筠在乎他生气,伏低做小成这样又是为何?
前世他多大能耐,和天子处得君不君,臣不臣?
再一抬眼,眼中划过几分阴谋,冲着封听筠温和无害地笑了下:“好。”
封听筠敏锐察觉到萧亦态度反常,偏生萧亦又乖巧偏头:“不走吗?”
便又按下心头那几分不对劲。
随他去吧。
君臣关系融洽,武青不欲打扰,也要告退,封听筠出言安抚:“桑黎没事,你放心。”
听着武青竟有几分怪异,半晌看向垂眸不知在酝酿着什么的萧亦,暗自惊奇:爱屋及乌?
将萧亦带回宫,封听筠借着批奏折的名号,再次出了宫。
宫外正是傍晚,右相钱庄不远处,封听筠一个多时辰前才说过没事的桑黎,此时死死捂着嘴,没敢发出半点声音。
袖子里露出的账本,慌乱间连忙塞到了怀中。
离她不过一条巷子的距离,两人一站一瘫。
站着的穿了身绿衣服,瘫坐在地的是一身黑衣,若是萧亦三人中的任意一人再次,都能认出来,此人的穿着,正是刺杀他们那位丁四。
饶是靠着一手毒针横行天下的人,面对主人也只能苦苦求饶:“您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那些银票我会抢回来的,您相信我!那萧成珏我肯定会杀,我发誓……”
手指才竖起来,就被一道冷光削到了地上,疼得丁四啊啊叫了起来,整条巷子充斥着杂乱的哭喊:“您放过我吧!下次我不会了!”
动手的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无辜偏头,分外神圣地笑了笑,夸赞手里的刀:“削铁如泥,确实好用。”
眼皮都未颤动一下,狠快将刀刺进丁四腿间,慢悠悠拔起,又是一刀:“但,你这种蠢货,杀得了他吗?”
蠢成什么样,才会为了几张银票大开杀戒,给他留下一地烂摊子。
丁四双目猩红,连连摇头:“我错了,我不应该擅自行动,公子留我一条活路吧!”
他残留着二指的手想捂腿间的伤口,却又被人手起刀落,剁下了小拇指。
被称作公子的人孩子气撇嘴,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体内的蛊虫游到了手上,不小心剁错了。”
丁四不敢有异议,脑袋抵着墙,浑身抽搐起来,几乎要昏迷:“没关系,您……”
下次小心四字没出,惨痛着叫了起来:“啊!”
“真是凄厉,既然没关系,那我可就要随意了。”公子似乎心情愉悦了起来,声音都拖起了尾音。
便在丁四双目圆睁,几经泣血下,一刀一刀捅了下去,最后捅累了,将刀丢刀一处,拿出块洁白无瑕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指间猩红的血液,像是大发慈悲:“我都还没动他一根手指,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