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他出了罗州码头,那可没法知道他去了哪儿,但是罗州码头每日清晨卯时正开闸放船通行,此时过去还赶得及把他截住!
阮玉(5)戴着麻布头巾,混在清晨等船的人群里,警惕地打量四周。
天色尚早,晨光熹微,他反复确认周围没有那公子哥的人追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乖乖,他可没有什么真品含章宝刀,要是有,早就拿去万宝楼卖五万两了。
一想到那到手的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插翅而飞,阮玉(5)这心里就跟滴血一样,那可是整整五万两!足够把父亲被劫镖欠下的债还完并且保他和母亲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了,到手的荣华富贵就在那一瞬间离他远去!
早知道上回去盘州就不该贪便宜,应该买那把更好的赝品,说不准就不会被看出是假货了。
他正在心里暗暗后悔,这时,前面传来官差高声的“开闸——”,他连忙跟着人群往前涌去。
大大小小的船只排着队等待进出码头,阮玉(5)找了条不起眼的小船付了十文钱人头费,分到最底舱的一个座位,他正费劲地挤入船舱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往码头一看,一大批官兵佩着长刀正向码头而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长得颇气派的公子哥!
阮玉(5)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挤进船舱,抓了个船夫就问:“什么时候开船?”
“这不是在排队嘛。”船夫不耐烦地摆摆手,“官府还要查老大的文书,有的等呢!”
阮玉(5)心都凉了半截,回头看看岸上的官兵,已经开始一条船一条船挨个搜了,他咬咬牙,挤进船舱中。
家将带着从县衙借的人手,登上了船,照着自家三公子的描述,揪着船老大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约这么高,瘦瘦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坤君?”
船老大努力回忆一番:“没有啊。”
家将放开他,一挥手:“搜!”
官差们涌入船舱,先把所有坤君全部找了出来,在甲板上一字排开,七八名坤君高矮胖瘦都有,家将也没见过阮玉(5)的正脸,只记得是个中等个头,瘦瘦的年轻坤君,约摸十七八岁的模样,便先把高的胖的排除了,剩下便只有四人。
阮玉(5)站在四人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头上包着粗麻布巾,脸上抹了把黄泥灰,紧紧抱着怀里的襁褓,不停哄着:“乖乖,乖乖,别哭了……”
他怀里的娃娃才几个月大,上了船就哭个不停,任谁一看这都是个灰头土脸带着娃娃的乡下人,家将扫了一眼便摆摆手:“这个带孩子的不是。”
官差就粗鲁地把他一推:“去去,没你的事儿了。”
阮玉(5)连忙点头哈腰谢过官爷,抱着孩子鬼鬼祟祟跑入船舱,刚刚那名托他抱一会儿孩子的和者刚好卸完行李,连忙接过孩子:“多谢多谢。外面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阮玉(5)躲到了角落里,小心翼翼往窗外瞅,那位俊得不得了的爷正沉着脸背着手在码头上来回踱步,他心里默默双手合十,道:爷,你看你长得这么俊,家里又有权又有钱,半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吃点儿亏算什么呢?区区五十两银子,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就在这时,外头的官差排查完,道:“大人,这些都不是。”
家将摆摆手:“走了。你们可以走了。”
船老大连忙谢过官爷,高声呼唤船工开船,船只慢悠悠往前驶去,阮玉(5)心头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笑嘻嘻冲那岸边的黑脸俊公子偷偷摸摸做了个鬼脸。
走好了您嘞!
他沿着运河继续南下,在各个码头混迹,一直混了半个月,觉得风头过去了,才偷偷摸摸回了京城,找到阮老板的别院。
“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下回一定小心!再不会让人认出来了!”他死皮赖脸扯着阮老板的衣袖,硬是跟着阮老板从院里上到马车,“叔啊,你是我亲叔,现在除了你,还有谁会帮我和我娘?等我以后有出息了,我一定把您当亲爹一样孝敬!”
阮老板胡子都要飞上天了:“还当爹一样孝敬,你不给我惹是生非我就求神拜佛了!你知不知道上回那个《千里江山图》我花了老大的劲儿才贿赂人家鉴定师傅,让那个李家公子松了口?要不然传出去,我的万宝楼就不用开了!”
阮玉(5)腆着脸道:“我这不是没练出您的眼力劲儿,被人骗了嘛。”
“什么被人骗了,你就是贪小便宜!说了要你给画师用最好的颜料,你舍不得那点钱!”阮老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还好这回贵人信任我,要是他不再给我撑腰了,我们全都得喝西北风!”
阮玉(5)嘟囔着:“贵人才舍不得呢,他在你这儿抽四成的利,还有谁能给他抽这么高?你一年得给他挣多少钱呢!”
阮老板又是一巴掌:“不许胡说!”
他小心地看了看窗外:“下回再收东西,记得下点血本,这京城里的贵人们可不好糊弄。”
“知道了。”阮玉(5)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来,数了数,“这次出去半个月,就挣了二百两……上次我娘说,我们还欠八千两的债呢。”
“别心急,总能挣得到。”阮老板把他送到西城一处拥挤逼仄人来人往的巷子口,“近来那个侯府三公子还在到处找你,你原先那住处不方便了,先在这儿躲一躲,记住,万一被他抓到,别说漏了嘴,我只是你的远方亲戚,不是亲叔,知道吗?别把我一起拖下水,我才空得出手救你。”
“知道了。”阮玉(5)跳下马车,警惕地四下看看,才鬼鬼祟祟进入巷子中,拿阮老板给的钥匙,打开一处偏僻院落的小门。
一进门,院里黑压压站满了家将小厮,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椅,秦故悠然坐着,手里拈着的茶盏还冒着热气。
阮玉(5)宛如大白天见了鬼,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腿一软跌坐在地。
第4章 真公子刑逼假骗子
“真叫我好找。”秦故慢悠悠抿了一口茶,将茶盏往方几上一搁,当啷一声脆响,阮玉(5)一个激灵回了魂,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扑上来抱住他的腿:“爷、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故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冷一笑:“再信你半句话,我秦故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一挥手:“把他给我绑了!”
身后众人一拥而上,三两下就把阮玉(5)五花大绑,阮玉(5)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求饶,秦故抽出布巾一团塞进他嘴里,单手一把握住他白嫩嫩的脸蛋儿,手劲之大,把那软绵绵的脸蛋都挤得变了形:“省着点眼泪,待会儿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阮玉(5)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呜呜直叫,可秦故已经被他装出来的可怜骗了两次,哪还能再上第三次当?毫不留情一声令下,家将直接把人扛走。
阮玉(5)这回是真吓怕了,就怕这位爷把自己套麻袋沉进护城河里,一路上被堵着嘴还使劲地哭嚎,期盼能被叔叔的人发现,等秦故把他拎回他原先住的小院,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嚎哑了。
进了院,秦故扯脱他堵嘴的布巾,问他:“真刀藏在哪儿?”
阮玉(5)被一路绑着过来,拼命挣扎嚎叫,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那叫一个凄惨,这会儿嗓子也哑了,只能气若游丝道:“爷,我这儿真的没有真刀,要是有,我早就卖给你了……”
秦故冷哼一声:“料到你没有。不过,你这儿应当还藏了不少宝贝罢。”
阮玉(5)一下子闭紧了嘴。
这位爷已经黑了他一把刀了,虽然是仿制的,可他从制刀师傅那里收来也是花了钱的!他只是在中间赚赚差价而已,若是被这位爷全搜去,他岂不是血本无归!
秦故盯着他:“把东西全交出来,我今天就放过你,要不然,你今天别想从这儿全须全尾儿地走出去。”
阮玉(5)一声不吭。
秦故一皱眉,没想到这个滑头得不得了的家伙,这种时候居然是个硬骨头,当即道:“来人!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