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192)

2025-10-22 评论

  当时的荀还是确实资历尚浅,武功也未练到极致,若与那人正面硬拼未必打得过,但那人心存轻视又酒劲上头,意识有些迟缓之下未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便被荀还是偷袭成功直接切掉了脑袋。

  那画面冲击力太大,四下无声。

  周遭每个人的心都在那一刻被重重地划上一道,虽说阁内之人未如表面上那样和睦,却也不曾有人如此公然下杀手。

  果不其然,荀还是又被老阁主扔到了地牢里折磨了三天,但是自那之后再无一人找荀还是麻烦——没人想去招惹一个疯子。

  因着这件事,荀还是若无旁的事情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他原本不想那么早崭露锋芒,因为那几口酒失了控,虽说此番事由让他之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却也提前走到了皇帝眼前。

  老阁主非血腥之人,老皇帝为了尽快让天枢阁成长起来就必须要新鲜血液,而荀还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就恰到好处。

  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荀还是提前得到了皇帝的重视,却也在羽翼尚未丰满时就暴露在了皇帝眼前,让皇帝眼看着他日渐武功日盛,看着他走到了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对他越来越忌惮,之后不得不下毒以求心安。

  *

  “无奈之下,除了坦然接受确实找不到其他方法。”穆则扇动着蒲扇,炉子上药罐盖子跳个不停,这些时日李兰庭终于忍不住出去游山玩水,煎药的重担就落到了穆则肩上,“所以公子以后若是有隐瞒之处还望王爷多包容,他一个人习惯了,不懂得何为商议。”

  小厨房不大,两个成年男人几乎占了半个屋子。

  此时外面夕阳斜照,炉子上水汽升腾,苦涩的药味从窗户飘出老远,几乎填满了这个小小的院落。

  谢玉绥撑着头没有应话。

  穆则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收回目光,心里还在琢磨着荀还是这是又怎么把人惹着了,大下午的过来打听过去的事情。

  “你进天枢阁很早?”谢玉绥问。

  “挺早……至少比公子早吧。”穆则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二位又因何闹不愉快,想来跟前些时日程普那事有关罢?”

  谢玉绥不置可否。

  穆则道:“公子并非神机妙算,他只是习惯于给自己的计划里留有一些随机应变,就好像他早年刻意在邕州偶遇王爷一般,他的计划就只有偶遇,毒发被您发现是意外,之后依着不太好的身体跟在您身边便是随机应变。”

  “那如果我没有捡到他?”话问出口,谢玉绥想了想,估计荀还是没死在那的话,届时肯定会找其他机会再制造一个偶遇。

  相遇是必然,至于如何相遇就是穆则口中的随机应变。

  穆则瞧着谢玉绥皱在一起的眉头,笑道:“所以前些时日,公子与程普相遇是必然,程普与方景明联系是必然,其余的就是随机应变了。他不是真的想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只是想帮您做点事情,让您少操些心,没有其他的想法。”

  话虽如此,一想到荀还是真的差点被方景明带下悬崖,他就心有余悸。

  荀还是嘴上说着那些都在他的计划中,傻子才相信坠崖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这不将自己当回事的毛病得改。谢玉绥想着。

  穆则双眼紧盯着药罐子,未再多言。

  过了会儿谢玉绥问:“从前天枢阁里,惦记他的人还挺多。”

  “啊……挺多的吧,毕竟公子那模样您也晓得。”穆则觉得空气中的药味里似乎加了点酸,“不过在那些人动手前就已经被阁主切了。”

  “还有人动手动脚?”

  “啊……”这好像不是重点吧,穆则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画蛇添足了,“敢动阁主的人也不多。”

  谢玉绥:“不多就是说还有?”

  “应……该?”穆则有些忐忑,这话怎么接……

  “该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从窗边传来,穆则如释重负。

  “该吃药了。”他接话。

  眼瞧着窗外原本还一脸明朗的人,听见这话后五官瞬间挤到了一起:“这玩意还得喝多久。”

  “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或许会延缓你身体恢复,要多喝一阵子药?”谢玉绥一抬眉毛,看向窗边伸进来的脑袋。

  荀还是瘪瘪嘴不敢说话。

  作为多次喝酒被抓包的惯犯,经验告诉他此时应该闭嘴。

  “王爷。”荀还是手心托着下巴,长发随意拢在脑后,身上搭着一间淡青色的衣衫,顶着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可怜巴巴地说,“您过来瞧瞧,我脸上的伤痕是不是要留疤了?”

  几日下来,荀还是脸上擦伤结的痂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条颜色浅淡的痕迹,估摸着要不了几日便会消失。

  这是荀还是刻意找了个借口叫人罢了,穆则在一旁听得耳朵痒,可又得看着火走不开,浑身难受的很。

  借口再蹩脚都会有人信。

  谢玉绥走到窗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站定,垂眼瞧着荀还是的脸,面无表情道:“几乎看不见了,好好涂药,不会留疤。”

  “那不行,如今这样你都不愿意理我了,待岁月老去,脸上再添了道留疤,你岂不是要始乱终弃?”荀还是耍赖,“你得好好给我瞧瞧!”

  谢玉绥叹着气又往前走了一步,脚尖抵在墙上,躬身看着荀还是脸颊上淡淡的痕迹,方要开口说无事,面前那人却突然仰头。

  两唇相碰,柔软冰凉的触感让谢玉绥浑身一颤。

  他看着荀还是弯着眼睛,柔着嗓子道:“不气了吧,我赔罪成不?”

  那笑容恍若竹林间掠过的风,将他起初略有些落空的心填地满满的。

  从前那个浑身只余血腥味的人,如今周遭只有清苦的药味,面色虽有苍白却隐约能见着一点血色,碎落的日光散在眼睛里,正像一个眼巴巴讨糖吃的小孩子。

  谢玉绥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原本纠结的事情变得无足轻重。

  不过是一个养了十多年的习惯罢了,大不了多宠宠,左右以后日子还长。

  哐当——

  碎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人齐齐转头,就见穆则正双手捧着药罐子,脚下一个瓷碗四分五裂。

  他笑得一脸尴尬,赶紧将药罐子放到桌子上,留下一句:“等会儿公子别忘了喝。”然后脚底抹油跑了。

  碍事的人没了,荀还是摩挲着下巴道:“不行,我得寻个方法将你拴着……正巧我认识一个雕玉极好的人,找他定两个玉佩,一个挂你身上,一个我收着,算作定情信物了。”

  “你还认识这种人?”谢玉绥惊讶,随即又想起来从前那个所谓的他父亲的遗物,“所以那枚凤凰玉佩便是你去找这位朋友做的?”

  荀还是笑:“是啊,那么劣质的玉,信的傻子还挺多。”

  那玉如今不知落到了何处,说不准就被某个心怀不轨的傻子捡到准备做点文章。

  谢玉绥跟着笑笑:“定情信物还是算了,那东西说丢就丢,没什么用处。”

  “怎么……”荀还是刚想问他竟然还打着丢的主意,结果身子一轻,直接被谢玉绥从窗户捞进了厨房。

  腰部正好磕在窗台上,荀还是眉头刚要皱起,人又被捞到了怀里。

  两人贴的很近,呼吸纠缠之下气温也渐渐热络了起来。

  这种时候不做点什么就不是荀还是了。

  他舔舔舌头就准备讨点肉吃,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荀还是已经很熟络。

  结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谢玉绥先一步道:“定情信物哪里栓得住你这个妖精,回去跟我把婚书签了。”

  “什么?”荀还是正要作乱的手僵在谢玉绥身后,一愣。

  “婚书。”谢玉绥低头咬着他因惊讶而微张的嘴唇,“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全文完——

 

 

第109章 番外六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松羽客 强强耽美文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