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命不久矣(32)

2025-10-22 评论

  “能不快吗,要不是带着个拖油瓶,我们现在也已经到东都了。”邬奉接话,他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荀还是,能讽刺两句的地方绝对不放过,另一侧廖庐就老实很多,低头喝茶不言不语。

  这一路廖庐彻底知道邬奉先前所说的“荀还是邪乎”是什么意思。

  确实挺邪乎的,没事儿就喜欢往他们爷身边凑,还说一些暧昧不明特别讨打的话,直到把谢玉绥惹闹了,才笑眯眯的离开,安静了不到半日继续重蹈覆辙。

  好在这一路除了这位邪门的人有些闹腾以外没遇到其他阻碍,倒是一路顺利地到了东都。

  脚程慢了些,一连磨了月把日子。

  这一路多次听见关于梁弘杰的话,猜测众多,没一个踩到点子上。

  有争风吃醋情杀的,有得罪人太多仇杀的,乱七八糟拼拼凑凑能写个不短的关于爱恨情仇的话本子,倒也有趣。

  “话说回来。”谢玉绥看向荀还是,“邕州城的那个宝物传说又是什么,总觉得你布的局很多都没用上,我倒是想听听。”

  荀还是叹气:“废棋而已,有什么可听的,当个笑话吗?”

  “说出来乐乐也不失为一种用途。”谢玉绥端茶,茶杯遮挡,嘴角提了提。

  有着荀还是这一路的不消停,谢玉绥的话也不像先前那么少,偶尔会跟着调侃几句,把荀还是堵的哑口无言才算完。

  一壶茶喝完,吹了会儿冷风,荀还是吸吸鼻子道:“既然都快到了,我们在这又是为何?只是想吃吃冷风?”

  谢玉绥低着头摆弄着茶碗:“你没觉得,我们临近东都的时候身后跟了许多小尾巴吗?”

  “感觉到了。”荀还是不以为然,“你猜他们跟着是做什么的?”

  还没等谢玉绥开口,荀还是道:“给你个提示,我们离开前我已经暗示过太子的人,让他将梁弘杰的死推到薛黎身上。”

  他那哪里是暗示,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嫁祸。

  廖庐作为当时藏匿在一旁偷听的人,默默端起茶水堵上自己的嘴。

  “所以你的暗示对方并没有接受,反而暴露了凶手另有他人?暴露的是你还是许南蓉?”谢玉绥看着荀还是,“那他们不会觉得我这辆马车里就藏着许南蓉吧?如此阵仗,我更加好奇这个许南蓉究竟何许人也。”

  荀还是拢着斗篷站了起来,松松筋骨道:“别在这等着了,这会儿人多,又临东都,他们肯定不敢出来,总不能一直带着小尾巴看我们打情骂俏吧。”

  荀还是对着谢玉绥眨眨眼睛。

  谢玉绥对于言语上的调戏已经麻木,瞧着店小二走过来,起身接过他端来的碗。

  浓郁的药味遮住了棚里茶香,荀还是瞧着谢玉绥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他脸色一凝,嘴巴一憋,盯着药汤上面漂浮的沫子:“你说我们周围跟了这么多小尾巴,会不会有人往药里下毒?”

  “怎么,曾经吃着人家送到面前的毒都面不改色的荀阁主,现在这点苦汤都喝不下去了?”谢玉绥一点都不客气地将碗塞到他手里,“放心,什么毒都毒不过你身体里的,鹤顶红都要不了你的命,放心喝吧,说不准以毒攻毒你就好了。”

  荀还是皱巴着一张脸,不说话的样子还真挺让人心疼。

  一旁邬奉虽说看过很多次这种场面,依旧被他外表蒙蔽,即便内心再不喜,这一刻也不得不生出恻隐之心。

  为防止自己的爪子不听使唤,他撇过头率先去牵马车,廖庐紧跟其后。

  例行公事似的抱怨完,荀还是喝起药来却没有丝毫停顿,一口见了底,将碗放到桌面上。

  碗底只粘着一点药渣子。

  荀还是每次喝药都要抱怨几句,但每次都听话喝完,他摸向放在桌角的手炉时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色,那是方才端着药碗时烫出来的颜色。

  重新上了马车,荀还是许久没有说话,他每次喝完药都要哑上半天,暗自消化嘴里的苦味。

  外面似乎起了风,去年尚未落完的枯叶不停掉落拍打在马车顶部。

  荀还是眼皮未抬:“一会儿麻烦王爷费心应对,我就不出去了,保不齐还能给太子一个惊喜。”

  “这一路你都未曾藏匿踪迹,怎就能确定太子不知道你还活着,更加不知道你已经回到东都?”

  荀还是弯了弯眼睛:“因为给太子传话的是个妙人,你越让他守口如瓶的事情他越喜欢全盘托出,越让他传递的消息,他就越喜欢藏着掖着。路上就更不要紧了,见过我的活人可不多。”

  谢玉绥直接忽视他后半句话,至于前半句,虽不知道说的是谁,但此话一出就明白了,对方应该没有将荀还是回东都的消息放出去。

  马车骤然止步,谢玉绥面色一凝,拿着佩剑便要出去,结果却听见邬奉惊讶地咦了一声。

  谢玉绥和荀还是互相看了一眼,掀帘出去,却见马车前正站着一个熟人。

  瞧着谢玉绥探头出来,邬奉回头唤了一声:“爷,是李兰庭李公子,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会碰见。”

  李兰庭看见谢玉绥后也有片刻的惊讶,作揖道:“真是好巧,在下月前得到友人邀请去往东都,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

  谢玉绥惊讶之余又有些疑惑,心中不免提高警惕。

  他刚要跳下马车,身侧帘子却先一步被掀开。

  荀还是探出脑袋,对着李兰庭微微一笑道:“即是有缘不如同行?”

  李兰庭被笑容晃了眼,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听见自己吐出的一个字:“好。”

  *

  马车上多了个人瞬间安静了,荀还是老老实实地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谢玉绥抱胸靠在另一侧,李兰庭被夹在中间小心翼翼。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么个地方遇到熟人,左看看右看看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挑出个合适的话题,最后恹恹地垂着眼皮,只能暗自祈祷马车快点,路途短点,尽早完结这样磨人的时光。

  马车的速度一直没有变,李兰庭浑浑噩噩间睡了过去,头靠在一侧越来越低。

  突然周遭抖动,李兰庭脑袋一空,身子前倾,一个俯冲险些摔倒,人也瞬间清醒。

  他揉着眼睛,却发现身侧两个原本闭目休息的人不知何时起坐得端正。

  一侧的荀公子身上搭着棉被,目光不知落到何处出神,另一侧的“于岁”则双手放在膝盖上,佩剑置于身侧,浑身缭绕着一股看不见的冷意。

  李兰庭突然有种进了匪窝的感觉,若不是身旁两位公子衣着讲究,他真觉得自己遇到了土匪意欲骗钱杀人。

  他滚着喉咙往荀公子一侧蹭了蹭。

  至少现在看来,荀公子较于“于岁”温柔多了,模样漂亮不说,脸上总是带笑,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

  李兰庭张张嘴,看着面前二人颤颤巍巍问:“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荀还是和谢玉绥同时看过去。

  外面大风突起,树枝搭在马车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细细密密像是鼓点敲在李兰庭心头。

  方才还觉得如瓷器般漂亮的人,现在看来阴森森的。就见荀公子掀开大红色棉被,侧过头来,乌黑的头发铺了一身,面色苍白,眼睛一弯,用着分外柔和的声音道:“跟你说过了啊,我姓荀,荀还是的荀。”

 

 

第22章 

  打斗声四起,“于岁”什么时候出去的李兰庭已经没印象了,满脑子都是如鬼魅一般的人,那双扣人心魄的眼睛此时看起来似乎真的把他的魂拉了出来鞭笞。

  他捂着嘴巴,柔弱无助地抱着自己,十分懊悔当初为什么偷懒上了马车,如今跟鬼煞紧挨着,还这么近,到底要折多少寿。

  “嘘,不要出声。”荀还是食指压在嘴唇上,温润无害的笑容到了李兰庭眼里彻底扭曲,他越是这样温柔,李兰庭越怕,李兰庭越怕,荀还是笑容就愈发温柔。

  就见他凑到李兰庭面前悄声道:“出一声,剁一根手指。”

  荀还是举起自己的手,修长纤细的手指前后翻转,“啧啧”两声接着道:“算了,手指太少,我又不想脱你的鞋袜,那就一声一个指节吧,这样算来,你能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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