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蛇(14)

2025-10-31 评论

  至于他腰上纹着的,饶是严燚这等孩子都会上房揭瓦了的人,看见了也禁不住脸红——

  那人腰上纹的是一支绮艳的红莲,花瓣层层张开,而被包裹着的莲心嫣红如血,上面却流淌着几滴乳白露水。

  “此乃红莲啜露图,”白小公爷眸色渐深,他放开蕊娘,转而狎弄地捏住那男子的下巴。

  “须知像蕊娘这等尤物,平常都是卖艺不卖身,就算可以一亲芳泽,她身子娇弱,叫人怎舍得过分索取?未能尽兴时,便需要用他们来泄火了。这种最低贱的倡倌,又叫做……又叫做什么来着?你自己说。”

  那男子低眉顺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奴奴是……是公子用雨露浇灌的红莲。”

  是夜。黑云隐月,门庭俱寂。

  楚颐前几日被贺君旭折腾得精神不济,就寝前特意喝了安神药,如今已沉沉睡去。但在梦中却不甚安稳,又做起往日的噩梦来。因着药效,楚颐睁不开眼,只浑身泛起阵阵战栗,深思昏沉间有点懊恼——何以喝了药,还会做这种混账的噩梦?

  然而过分真实的颠簸感最终还是令他醒过来,眼前是他的卧房,残烛光影中,竟与梦中一模一样!

  楚颐睡眼惺忪,唯觉下腹肌肤燥热难当,垂头一看,却见自己肚脐下方竟无端多了一团妖异的花纹!

  楚颐心里隐隐从那露骨的花样中猜到其用处,脸上难掩惊骇:“你对我做了什么!”

  贺君旭指腹按压那朵诡艳的红莲,声音低沉:“你猜?”

  楚颐瞬间脸红到了耳根,眼中第一次呈现出狂怒失态之色:“我杀了你!”

  听见他被逼急了的痛骂,贺君旭心里却泛起战栗的快感,他阴沉地笑了一声,“七年前,我也说过要杀你,可惜未能如愿,如今你恐怕也不能。”

  楚颐看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些崩溃,贺君旭托着他的头,逼迫他直视自己:“这绛纹需要半年方可消除,若你不想被人看见了取笑,便跟你的姘头们断干净,知道吗?”

  他知道楚颐心高气傲,这半年间,恐怕这象蛇(14)再不敢水性杨花了。

  .

  “颐弟,颐弟!”

  楚颐从楚颢的呼喊中掀起眼皮,扶着太阳穴按了按,“嗯”地应了一声。

  楚颢很少见他失神的模样,不禁问:“昨夜又睡不好?”

  楚颐冷着脸摇摇头,虽然他衣冠楚楚,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华服锦袍底下,肚脐下方的那抹绛纹正发着热,昨夜被反复揉捻的酸楚仍挥之不去,令人神思涣散。

  楚颐紧捏着茶盅灌了半杯浓茶,才强撑着应酬道:“兄长刚刚说了什么?”

  说起这茬,楚颢马上眉飞色舞道:“馥骨枝,我的商队终于找到馥骨枝了!如你所说,用它的花汁作染料,真的可以使染色鹅毛和翠鸟羽毛一模一样!我托人做了一批仿制点翠的首饰,我托景通侯拿给司珍房的人看过,那姑姑大加赞许,为其起名‘妫翠’,今后可取代点翠工艺。靠这批花,咱们可发财了!”

  楚颐点点头,脸上波澜不惊:“甚好。如今圣上禁止捕杀翠鸟,妫翠将大有作为。那些花如此宝贵,可得命人看护好。”

  “这是自然,”楚颢面露得意:“这馥骨枝长在崖底,不过百来朵,为免这商机被他人染指,为兄早已命人将它们全部铲回来移植了。”

  楚颐听罢,默默凝望了他良久:“……那花长在塞外崖底,你全铲回来,万一京城气候不宜养殖呢?”

  “呃……”楚颢被问住了,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一批获得司珍房赞许的妫翠首饰,为兄今天也带了过来给你看看,你若有喜欢的,就挑一件。”

  说罢,他便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内里分为三层十八小格,精致地摆放着各式饰物,均用了馥骨枝染成的翠羽,雪青色的翠毛点缀在金银制成的各式图案上,华美到了极点。

  楚颐扫了一眼,奇怪地拿起一对耳夹,其上各挂了一片柔薄的翠羽及一个樱桃大小的铃铛,楚颐手指微动,那听见铃音清脆。

  “我从未见过在耳饰上挂铃铛的,”楚颐道,“一动辄响,不吵么?”

  楚颢不答话,只觑着他笑。

  楚颐问:“你笑什么?”

  楚颢笑得古怪:“二弟,要说名山大川的奇珍异物,为兄的见识不如你;但论到闺阁之物,你就不如为兄了。这夹的……可不是耳朵呢。”

  楚颐脸上疑惑一闪而过,继而马上脸色铁青地将手上那对银夹摔到地上,震怒:“什么腌臜下流的玩意,竟敢拿到我的面前!”

  楚颢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憎恶,只好讪讪赔笑:“我是想着,点绛楼的花魁们准对这些首饰有兴趣,所以才造了几个小东西,你别见怪。”

  楚颐仍面有愠色,冷笑道:“点翠首饰,从前是宫廷后妃、王侯女眷才配用的,如今你造了一个酷似点翠的‘妫翠’,却把它卖给娼妓,是准备打谁的脸?”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些贵妇人能接受,楚颐也不能接受——贺君旭那杀千刀的如今正千方百计羞辱他,在点绛楼看见别的娼妓有绛纹,就给他也印了一个,万一看见了这对铃铛乳夹,又买回来为难他,到时候还了得?

  楚颢被骂了一脸灰,却偏偏反驳不了,负气道:“你总是对的,你周全,细致,精明,不像我,做什么生意赔什么,行了吧?”

  楚颐瞥他一眼,见他恼羞成怒,心中微哂,脸上却虚伪地扯出一抹笑:“兄长,你我是亲兄弟,我才有话直说,不是有心开罪你。”

  楚颢从鼻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脸色稍霁。

  “何况,说我比兄长聪明可真是无稽之谈,”楚颐继续给他圆场,“你在赌石方面颇有天赋,听说之前还拍到了一块名贵翡翠。”

  说起赌石,楚颢确实有滔滔不绝的高见,他四五年前偶尔接触了这一行,第一次就赌到了一块玲珑剔透的上等美玉,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是行家了。

  楚颐捧场地仔细听了片刻他的赌石惊险经历,见楚颢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方道:“兄长难得来到,还是先把正事说完吧。这一批妫翠首饰一经面世,一定会卖出不菲的价钱,连带着你手头上的馥骨枝,也会名满天下,到时候你有何打算?”

  楚颢理所当然道:“如今能找到的馥骨枝都在我手里了,当然是聘请几个有名的金匠,再开一家首饰行,让天下人只能从我这里买到妫翠首饰,届时,岂不是财源滚滚来?”

  说完,他见楚颐久久不语,便猜到这个二弟又要来泼冷水了。果然,楚颐斟酌片刻后说道:“如果是我,我会在馥骨枝名满天下之后,第一时间将这批花转手出去。”

  “二弟,你未免太鼠目寸光了。”楚颢皱眉,“把花握在自己手里,就能钱生钱无穷尽,一次性卖掉,何异于杀鸡取卵?”

  楚颐看着他,目光清醒沉静:“馥骨枝是我在书中看见的传说,长在塞外崖底,少有人见过,更不知晓它的底细。等京城权贵用上馥骨枝染成的妫翠首饰,万一发现了什么坏处,我们反而引火烧身。因此,不若在它刚惊鸿出世之时便及早卖掉,用赚来的钱财再另觅商机。”

  楚颢紧紧地攥着案几上的锦盒,蹙眉道:“可……我们做买卖的,岂可胆小如鼠……”

  楚颐正色道:“兄长,人心不足蛇吞象。”

  楚颢仍是不应,双眼死死地望着锦盒中那些堪比黄金的首饰。

  楚颐忽然寒声道:“我何时害过你?何以不肯听人一句劝?这些年来,你亏了钱来找我资助时,满口‘但凭二弟吩咐’,我出钱为你聘人出关寻找馥骨枝、请人打造首饰,如今还没赚几个钱,便半句也不听我的了。”

  楚颐虽平日恃才傲物,但对楚颢却是言出必应,楚颢没想到这个好弟弟今日竟突然发难,一时哑了火,支支吾吾地让步了:“哎……卖就卖吧,但必须得卖个好价钱啊!”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大王叫我来飙车 古代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