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蛇(67)

2025-10-31 评论

  楚颢被吓坏了,口齿不清地说了半天,和景通侯说的也相差无二,赵煜眉头越皱越深,半晌,才问道:“你们商队的人,都被收监了?”

  “对……不对!”楚颢猛地说道,“我们的货物被搜查时,有一个叫尹越的伙计正巧出去办事了,就逃过了这一劫!”

  赵煜眼中寒芒一闪,“蔡荪,传令下去——全力活捉这个叫尹越的人。”

  “是!”蔡荪领了命,便要与赵煜一同出去办事。

  临走前,蔡荪那狐狸一般狭长的眼扫过面前的几个监牢,忽然道:“楚颢,你的象蛇(67)弟弟没入狱?”

  自上次与楚颐交过手之后,蔡荪便对这心思深沉的象蛇(67)印象深刻。他是景通侯的军师,又是楚颢的心腹至亲,他们做私盐买卖的大事,不可能不倚赖楚颐在旁打点。

  楚颢蔫蔫道:“他重病缠身,私盐一事都没怎么参与,自然算不到他头上。”

  赵熠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骤停,神色晦暗不明:“赈灾粮那次也是,你这弟弟,似乎一有大事便生病。”

  蔡荪与赵煜对视一眼,看向楚颢的眼神中露出深意:“而且他一生病,你们就出事。”

  楚颢对二人的弦外之音无知无觉,尚在丧气地叹息道:“是啊,他身子就是不争气!这会儿我进牢里了也没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病得半死不活了,殿下,大人,你们出去了可一定替小人给舍弟托句话,让他务必想法子救我啊!”

  赵煜看了蔡荪一眼,阴鸷道:“夜里派个人进贺家,将那象蛇(67)带出来。”

  入夜,遗珠苑内漏断人静,一道黑影穿梭在树林阴翳间,潜入了楚颐房内。

  楚颐在卧室里刚喝完了补身的药,正起身要到上床就寝,低头猛地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一道影子。

  楚颐倏忽回头,黑衣人正站在他背后!

  楚颐捂住心口,长长地呼了口气,“印月?”

  来人一身夜行黑衣,唯有一颗秃头亮晶晶的泛着光,正是觉月寺的住持印月和尚。

  “吓了一跳?”印月嘿嘿一笑,“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看来你没少做坏事。”

  楚颐抿嘴一笑,没否认,他今日心情好,便也对印月戏谑起来:“大冷天,怎么不戴件帽子?”

  “我露个光头,省得又被你那继子当刺客杀了。”印月心有余悸,“先前中秋,我不过是夜里摸黑来向你汇报下铸造坊的情况,谁知被你姘头误以为是刺客,几支飞镖差点把我屁股捅穿,休养了几个月还疼呢!”

  楚颐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觉月寺那边现在如何了?”

  “事情办完了,整个铸铁坊自然都销毁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印月说道,“楚老板大气,一出手就是一箱黄金,弟兄们拿了你的遣散费,有些还俗回家乡了,也有些过惯了和尚生活,正式皈依佛门了。”

  “那你呢?”楚颐问。

  印月耸耸肩道:“我把住持之位传给我兄弟了,今晚就回老家,深藏功与名。”

  楚颐点点头,“先前贺君旭请求皇帝下了赦免逃兵的圣旨,你们归乡后可以正常生活……只别忘了嘴巴严实点。”

  “给你私铸铁甲可是死罪,谁活腻了会说出去?”印月撇撇嘴,“何况收留逃兵的事儿是贫僧出面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雇他们的人是谁,更查不到你头上。”

  “你确实劳苦功高,”楚颐上挑的凤眼微微一弯,指了指近处放在桌子上的箱箧,“这是你的酬劳。”

  印月刚打开那箱箧,满目的金子就闪得他光头冒金光,他拿出箱子里的一块金锭到手上掂了掂,立即慈眉善目得像一位真正的僧人:“阿弥陀佛,呵呵,助人为乐,善哉善哉。”

  “近日大理寺和光王都在通缉你,”楚颐看着他,“一路小心。”

  印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们通缉尹越,跟我印月和尚有什么关系呢?”

  楚颐笑了笑,印月又道:“庾让小友的易容手艺真不错,以后替我谢谢他。不过我今晚离开,他竟然不来送别,多少不够意思。”

  “铁甲案,庆元帝命大理寺彻查,他一早就随严燚快马赶往镇国公的军营了。”楚颐替庾让解释,“搜查镇国公的军妓寨子一直是他的心愿,你就慈悲为怀,体谅他吧。”

  二人正说着话,床沿的风铃忽而发出清脆的响声。那风铃的线联通着密道,一旦密道里有人经过,便会震荡发声。

  楚颐扭头看了一眼密道的方向,囫囵道:“还有人找我,时候不早了,你趁夜色上路吧。”

  印月啧啧两声,揶揄道:“楚老板真是御子有方,这么晚了,贺将军还来孝顺你呀?”

  楚颐摇摇头,脸上仍挂着浅浅笑意,是罕见的温柔随和:“快去吧,别让那莽夫又将你哪里扎伤了。”

  听见他开这茬,印月赶忙头也不回地开窗跑路。

  敞开的窗外,月光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在夜里映出一片干净的污垢,一片光明的黑暗。

  楚颐对着庭院的夜色,声音在风中有些朦胧:“此去珍重。”

  已经跃到对面屋檐上的印月闻声微顿,回身伸手向他挥了挥。

  .

 

 

第六十二章 贴身侍卫

  楚颐送别印月,匆匆回到床榻间卧下,密室的门便咔哒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来。

  贺君旭一身赤色大氅尚带着霜雪寒气,镇国公一事传开,朝堂几乎炸开了天,他在太子处商议要事到现在,一回府便匆匆从密道赶来了。

  床榻上的象蛇(67)瞥了他一眼,问他:“有事吗?”

  贺君旭仔细地观察着楚颐,反问道:“你没事吗?”

  见楚颐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贺君旭走到他床前,脸色凝重地斟酌了一会儿,先问:“你身体好点没有?”

  “死不了,什么事?”

  贺君旭这才道:“你冷静点听我说,你兄长犯了事。但你先别着急,此事重大,定会查得水落石出的。明日谁来找你,你只称病不见,不要像之前那样大包大揽了。”

  他说完,楚颐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大惊失色,只是沉默不语,那双潋滟的凤眼定定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楚颐顿了一会儿,正欲开口,忽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换件衣裳再过来,不冷么?”风寒未好,这象蛇(67)的声音闷闷的,褪去了平日的尖锐,和他身上裹着的兽皮披肩一样柔软。

  贺君旭看着粘在氅衣上的冰碴和雪粒,想到这人娇气,估计是被自己衣服上的寒气冷着了,便自觉将氅衣脱掉放到炭炉边上。

  贺君旭一边将暖炉里的火弄大了,一边道:“怕你情急之下惹事,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楚颐点点头,显得很平静:“假若他真的犯了过错,有没有救他的余地?”

  既然知道,这象蛇(67)的反应怎么如此淡定?贺君旭皱起眉,语气有些凌厉:“别告诉我此事你也有参与。”

  楚颐无辜地看着他,苍白的病容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我病得连门都出不了,如何参与?”

  “几车的铁甲,绝不是一朝一夕能锻造出来的,”贺君旭鹰隼一般的眼直直盯着他,“这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假如你是谢氏一族的人,你会将自己铸甲通敌的事轻易告诉我么?”楚颐本来懒得在贺君旭面前装了,但见他如此上心,只好幽幽地为自己辩解一通,“或许在你看来,我是景通侯的心腹,但我们这些不男不女的象蛇(67)在他眼里,只是个用着还顺手的玩物罢了。”

  贺君旭盯着楚颐在烛光下荏弱的身躯,明知这象蛇(67)有装可怜的嫌疑,他的胸膛中却还是生出几分不知所起的愤慨和心软。

  贺君旭深呼一口气,不想深究心中那股无名火究竟因何而来,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最好真的没有牵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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