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189)

2025-12-02 评论

  随处乱走到山的那头,见有饲养驯鹿的族群短暂扎寨。挽明月路过,被热情敦实的女人硬拉去,这是个母系民族,领头的老太太说着他听不懂的民族方言,一旁拉他过去的大姐一个劲地示好,在篝火旁把酒囊往他手里塞。

  挽明月比划说他不喝酒,又比划要是他朋友来了,一定带他来这里。

  夏天夜间少有风,挽明月偶尔在死寂的夜里惊醒,清晨出门,总要使劲地开合两下门,叫风铃发出清晰可辨的脆响。

  不久后这个游猎的族群迁徙走了,再热一点的时节,挽明月在山上采镇痛的药材,还碰见过邻国刺探情报的奸细,拿根笔鬼鬼祟祟在牛皮上绘制山形。

  雪山只有夏天和冬天,过了不知多久,一天他出门挖菌子,见群山由绿转成褐红,又过几日,山上的树叶一夜间掉光,不多时,渐渐又起风雪。

  雪一日比一日厚,当初带来的几箱书都看光了,韩临挑的书,很适合他的脑袋,于挽明月来说不难懂,同质化又严重,看起来很快。只是闲来无事,于是听着风声摇动门扉,带得风铃乱响,他从头翻起那些书。

  看到第四遍的时候,去年长大的母牛把嘴伸进猎屋敞开的窗户,叼走搁在窗台上的书乱嚼,它脚边的牛犊崽子一样努力探过头,好奇地朝屋里看。

  挽明月极目看向又绿一遍的远山,知道又过了一年。

  韩临始终没有来。

 

 

第84章 回家

  毕竟是信得过的上官阙找来的人,白家听说韩临是白映寒哥哥,吃惊之余也觉合理。吃惊于韩临竟然未死,合理在从临溪的同门,又到暗雨楼的正副楼主,这对师兄弟出了名的感情好,由血债少的上官阙出面照顾自己妹妹,并不难理解。

  倒是韩临脸上的巴掌印次日就泛起青紫,他不想给白映寒看见,躲了几日,期间一连给白瑛写了几封信要狗,信中无数次发誓会对小狗好。

  后来白家来请几次,韩临只好过去。到时白映寒站在窗前画梅花,韩临问她怎么不躺着,白映寒笑说躺了几天了,多少得站站,想起似的忽然问起:“对了,哥,最近怎么没听见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的消息?”

  韩临说他十五那天就走了。

  白映寒说可惜那天我出事了,不然还能送送他,又问他还回来吗?

  很久,才听韩临说:“不回来了。”

  察觉他口吻不大一样,白映寒转过身,一眼就见他脸上青紫的异样,搁笔拉住他手问怎么回事?

  韩临不想她记恨挽明月,只说是教训郑庸的时候不留神挨了一下。

  见哥哥给自己报仇,又见他脸颊青肿,白映寒又心热又痛心,掉下泪来,把脸偎在韩临肩上,口中只道:“他该死,他该死。”

  这样软语亲昵的举动,因为是多年后相认的兄妹,合理得在旁管家都拭眼泪。

  韩临给她理所应当地依靠着,偏过头轻轻将脸靠在她的发顶,发丝挠着青紫的肿胀,他又痒又痛:“为你是值得的。”

  半天白映寒情绪才好,撒娇似的待在韩临肩头不起来,叙说家常,问平生故事,韩临一一都告诉她,忽觉耳边微动,听她问:“哥,你戴的这耳圈我从没见过。”

  白映寒说完,就发觉韩临顿了一下。

  随即见哥哥抬手要去摘,或许是他右手上裹缠了黑绸,这些细致的事做不好,只见手指捏住银环,转动半天,都没取下来。

  白映寒说:“挺好看的呀,摘它做什么?”

  韩临苍白一笑,道:“你站得够久了,回去躺下歇息吧。”

  白映寒说好,听韩临要回去,取下压住宣纸的镇纸,卷起画交给韩临:“哥,你帮我拿给上官楼主吧,正好顺路。”

  韩临皱眉,却也还是接下,随口问:“他要这个干什么?”

  管家插嘴道我们小姐的画可是很有名气的。

  送画的人出现在窗外时,本来昏昏欲睡的白家老大忽然有了精神,又见韩临的伤,扔下书冲出门大喊伯伯的脸怎么啦。

  韩临隔窗递画,上官阙接下这幅红梅,教孩子改口:“又忘了?”

  白弘轩于是乖乖抱住韩临的腿又道:“舅舅,你的脸怎么啦?”

  韩临揉揉他的头发说摔了一跤,送他去读书,没有多留,回住处时,鬼使神差的,又绕到挽明月住过的地方,翻窗进去。

  佣人还没来得及打扫,地毯上甚至还留有血迹。除了桌上搁着的一只木箱,无论是东西还是话语,挽明月什么都没给他留。

  韩临提着装满手册的木箱回房间,又铺纸,摘下绸袖,右手抖抖颤颤开始写信。

  信无非是关于狗的,这回已退让到求山城那边只给一只。韩临坏掉的右手写字慢,一直写到天黑,恳求的话满满写了一整页,即便如此,折信时韩临也意识到希望甚微。他望着案头的木箱,手指摸到右耳银圈,这回不再犹豫,轻巧地取下,摊在掌心看了半天,将两枚都塞进信封中。

  另起一张信笺,韩临托白瑛将这两枚银圈还给挽明月,越写笔锋越滞,酸涩的水掉到信纸上,晕坏歪歪斜斜的字。后来韩临干脆撕碎信纸,从信封中倒出两枚银圈,重戴回耳上。

  韩临望着空洞的夜道:“你总要留给我点念想。”

  ……

  脸上青肿半月才消,与之泯灭的是韩临要回小狗的希望。这次上官阙递来改了地址的百天宴请柬时,韩临都没接过看,只是点头。

  此去洛阳参加百天宴,只在与白映寒作别那天韩临跟上官阙同处,出了荆州,韩临便从车厢出去,同车夫坐到外头。

  那车夫是暗雨楼的,一路只是赶车,从不多话。上官阙整日待在车厢里,看那些仿佛没有尽头的书信。

  一路尽往人少处钻,景色并没什么不同,日日看得眼倦。

  书信每天都有人乘快马送来新的,韩临一连盯了几日,这天趁人下马往车厢递信,翻身跳到马上,勒住马绳,扔袋银钱过去,说你这马我买了。

  根本是强占,来人不敢得罪他,挑开车帘,询问上官阙意见。

  朝外望去,那马神骏非凡,想来韩临早有打算,这回碰上好马才下手。收回眼,上官阙淡淡道:“坐骑被抢是你的疏忽,一路走回去领罚吧。”

  韩临在外听到上官阙责罚,见四野是荒凉的山地,不知几时才能走得出山,又听那大哥答是的声音显然低了不少,忙下马,牵马过去递还马缰说:“我跟你闹着玩呢,这就还你。”

  那大哥高兴接过,却又听车内传出声:“那就骑马回去领罚。”

  总比徒步强,这回大哥答话的声音高昂不少,走前要把那袋钱还给韩临。韩临背手不接,低声说:“是我累得你受罚,拿去吧,算我赔你的。”

  等人走了,当着车夫的面,韩临一把扯下帘子:“你不要总牵扯别人。”

  上官阙丢出一个疑问:“是我抢了别人的马吗?”

  韩临没话说,听他在里头咳嗽,最后还是自己爬到车顶又把车帘装回去。

  几天才走出荒凉的山区,晚上路宿旅社,上官阙去订二人客房,多同账房讲了一句:“要你们这里相隔最远的两间。”

  夜里韩临住进其中一间,心想他那夜果然都听到了。次日一早韩临找到集市,买下快马钢刀,独自朝洛阳去了。

  现今世道乱,他用避兵乱的路线东逛西逛,比上官阙还晚到两天。

  时逢战乱,洛阳是中原腹地中的要地,进出管控得极严,查过行李登记好名姓,说过此行目的是探亲后,兵差还要韩临取下面具。韩临顺手摘了才想到万一有人认得自己怎么办,好在对方见了他真容,只笑说这么英俊的后生遮着脸做什么便放行。

  过了这关,韩临才发现请柬在上官阙那里,他根本就没拿,而且他不知道百天宴开在哪里。住处好找,只是红袖千里迢迢把请柬递来,他不敢扯谎说丢了。

  左思右想,还是调转马头。

  洛阳相比当年旧了不少,暗雨楼这几年重心在京师,洛阳灯楼自易梧桐死后便消沉至今。只是见过京师那座高楼,相较之下,洛阳这座灯楼黯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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