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257)

2025-12-02 评论

  上官阙不咸不淡地看回去,便告辞离开。

  上午通了筋脉,韩临本就乏困,中午没休息,这时额边的筋跳个不停。趁着后辈们在谈着闲话,韩临按着额角,倒了杯茶想醒神,一入口,尝出这是安神养血的药茶。又喝了一杯,韩临心中对上官阙方才敲打的不快也被冲淡了。

  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有了好前途,总要尝尝情爱的滋味。男女在一起,高兴的同时,也生出许多烦恼,为交际应酬,为日后要孩子的早晚,总有摩擦。眼下交心,便将苦恼一并倾诉,问意见。

  听完了长吁短叹的讲要孩子,韩临:“观念不合,那就分开。”

  有个后辈注意到埋头桌案的上官楼主朝这边看了一眼,还是那张叫人见之难忘的脸,方才待人接物时温柔的笑意却荡然无存。

  年长的人多都劝和不劝分,说磨合,讲各退一步,教忍让,几个后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见他们忽然沉默,韩临笑了笑:“我不擅长这个,你们听一听就行。”

  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几眼,没忍住,都笑了出来,显然不信:“韩副楼主谦虚了,您的事……我们听说过一些。”

  这事不能往深了聊,韩临调开话题问他们的武功。

  几人皆使剑,韩临听了,难免想起以前的屠盛盛,叹道:“你们使剑的怎么都爱来找我,要说剑法……”

  说着话,目光也习惯性去找剑法厉害的那个人,只见浓荫覆窗,上官阙一身冷绿,正在翻看那些朽旧的心经功法。

  此刻也想起前些时日上官阙与后辈的种种不愉快,几人问起后言,韩临转而点拨他们武功。

  在临溪教了大半年师弟师妹,这几个年轻人武功也不高深,韩临指点他们并不费事,依次指出他们的短处,毫不吝啬。无非是浑厚的少巧劲,遇到缠斗难脱身,灵巧的体力不济,碰上急密且贯了劲的狠砧猛砍会落入下风。初入江湖的小孩同自己师门的人练多了,经常这样,往一个方向莽闯,容易吃亏。

  这些小孩问韩副楼主最初也会这样吗?

  韩临想了想,说:“我还好。临溪人多,而且上官的剑意正好克制临溪的武功,我从小和他对练,对灵巧多变的剑风太熟了。”

  见他们气馁,韩临想到自己教程小虎时,上官阙曾告诉他,人家并不是都想听他挑毛病,便又道:“套招多,杀招少,初入江湖都是这样的,这毛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日后你们实战不会少,多想想我和你们讲的关窍,这短处很快就改掉了。你们年纪还小,能被分到小屠手下做事,武功造诣不会低,这些难不倒你们。”

  他们仍蔫着,说前辈肯定又没这点问题。

  韩临笑道:“这问题我还真有。”

  几人给这话提了志气,齐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韩临又给他们指明学习对象:“其实要说剑法,你们可以多请教你们屠堂主。”

  他们说堂主根本不会教人,切磋比试也是赢了就嘲讽他们。

  听到这话,韩临没忍住笑:“我当年也被人这样戏耍过。”

  他们问是谁敢这样对刀圣呀?

  韩临道:“江楼主啊,我们那时候的残灯暗雨楼楼主江水烟。你们是不知道当年我在练武场给逼成什么样。”

  几人略微一怔,目光不约而同地偷偷转向绿荫窗下的那个人。

  看来他们听说了什么。

  韩临伸手在他们眼前一挥,要他们收回不礼貌的眼睛。

  几人见韩临沉下脸,显然是不悦,也知冒犯,连声赔了几句不是,不敢再叙闲话,依次到空地试剑,按照韩临所说改进武功。

  改过招,又因从前的老楼主江水烟身故多年,几个年轻人都只听过他的名字,便缠着韩临,向他打听江水烟掌权时期的事。

  有很长一段时间,江水烟带着韩临教东西,都叫韩临搬去他在洛阳的家里住,他的事韩临真知道不少。此刻捡几件威风的事,直讲得几个年轻人合不上嘴。

  年轻人们听够了豪迈的大事,不大信说咂舌说这是活人吗,韩临便同他们说些小事,譬如江水烟爱下象棋,自称死前有空都得来一局。韩临还说自己在洛阳的那所宅院,便是下象棋从江楼主手里赢来的。

  纵使话声刻意放轻,说久了,喉咙还是干涩,韩临倒茶去润嗓,目光下意识去找当初送茶的人,视线却只碰到不知何时关住的窗。

  入夜留他们吃了晚饭,又听他们聊了很久江湖局势,饭后韩临嘱咐不要泄露自己居所,才送他们离开。

  送行的时候,几个年轻人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韩临对他们讲:“当年在残灯暗雨楼,江楼主帮我,如今我帮你们,但愿日后你们也能教你们的后辈。”

  马蹄声远去,早过了到溪边散步的时间,韩临和上官阙并肩回家时提议:“明日从医馆出来,我们去看施工吧。”

  上官阙说不用。

  拒绝得很快,态度倒很明确,他不高兴。韩临一时斟酌不出,他是听了徐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说八道不痛快,还是对今日瞒着他试刀不高兴,抑或是他对讨厌他师兄的人讲起江水烟的好。

  韩临认为江轻罗的事自己没有做错,磊落不怕上官阙查;一起瞧施工的事他方才提议补救;莽撞试刀,上官阙敲打他却又送了安神茶;只有江水烟……

  江水烟两次放任韩临死掉,所以上官阙与易梧桐合谋杀江水烟的事,天下人都可以怪上官阙,只有韩临不能。而且当年江水烟几次三番要韩临和上官阙保持距离,韩临知道上官阙很清楚。但韩临很敬重指正他武功缺漏处的江楼主,他不可能为了讨谁的开心,反口去诋毁江水烟。

  不知道他在借题发挥什么不快,韩临说:“你快练剑吧,夜要深了。”

  经韩临上次提起,上官阙便试着练起那一招剑势,一练又是许多天,这些天韩临只带着一本书,而且不怎么翻,多都是专注看上官阙练剑。

  这夜剑招仍是没有进展,上官阙复练起师父十几年前教他的那套招式,练到一半,停剑喘息之余,上官阙唤道:“韩临。”

  韩临应了一声,倒水给他。

  “我不渴。”上官阙推开,又道:“韩临……”

  迟迟没有后文,韩临顺手给他擦下巴的汗滴:“怎么?”

  “陪我练一次剑吧。”

  上官阙道不使内力,又补一句:“和你与师叔那次比试一样。”

  话尽于此,回屋取来马帮送的斩马刀,韩临拔刀转了转手腕,熟悉着刀的重量长度,说你用右手使剑吧。

  上官阙却只是垂剑立着:“你不用趁手的刀?”

  韩临摇头:“拆招而已,不要紧。”

  上官阙迟迟不动,韩临先行出刀,对方见刀挥来,这才出剑迎战。

  庭中月圆,蛙声蝉鸣聒耳,四下浮动着桂子甜香,不同于中午猛莽的刀风,此时韩临挥斩轻盈,用的尽是巧劲,斩马刀刃亮,刀身蓄满皎皎清辉,与剑气森寒的长剑缠斗。

  嗯,选择不错。狠砧猛砍只适用于那些气力不足的人,上官阙心想自己多年来从未荒废练剑,他反倒因种种内伤,身体疲虚不少,倘若他在气力上用狠,只怕会先一步力竭。

  互相熟悉,上官阙所用皆是少年时参悟的剑招,韩临迎击也使的少年时临溪刀法,二人对招式变化均了然于心。不过与少年时总居下风不同,如今韩临与上官阙已成均势,上官阙的每次发难,韩临总能用些细微处改过的刀法解去,只是与之而来韩临的进攻,却都乏善可陈。

  上官阙睐细眼睛,攻势更密,韩临闪转时为避过剑尖,长刀一挥直指上官阙咽喉,但也只一瞬便硬是斜转刀锋,削下上官阙一缕发丝。故意让招,故而转守为攻时对方施压,忙乱间便总要显露真正的山水,现出一点锋芒。

  剑光骤寒,冲淡了这一方天地的桂香,只能嗅到夜气的森凉。挡不住长剑的浓郁剑意,长刀擦着荷花缸插到了墙上。

  韩临笑着去捡刀:“说好不用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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