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270)

2025-12-02 评论

  上官阙笑了笑,想韩临倒是很清楚,一间屋子,一张床上,离得再远也改变不了什么。

  黑暗中的笑声收住,上官阙倒也没做别的,只是将师弟拉到怀里,脸贴着他的发顶:“当年你说我做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我是当了真的。”

  紧赶慢赶,除夕当日舒红袖一行才到金陵,天色阴暝,他们坐下不久,天便下起大雪。有别于上次,将近一年不见,傅欢还记得韩临,她两岁了,一见到他就咬字含糊地喊:“韩临,韩临……”

  不知道红袖教了她多久,韩临有点惊讶,又很开心,也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称呼自己名字倒是清楚多了,恐怕给抱着向好多人自我介绍过,她有炫耀的意思,含糊不清地问你知道怎么写吗?

  韩临听了,笑出声道:“大小姐,你的名字可是我取的,我当然知道。”

  除夕夜吃团圆饭,搬进来这么久,那张红木圆桌第一次坐满了人。年长的年幼的,会说话的都在说话,韩临久违地健谈。成年人谈生意,谈局势,谈现状,谈养孩子;小孩则谈玩耍,谈学业,谈功课,谈教书先生的严苛,嘈杂热闹。饭吃完,给过压岁钱,唐青青领小孩子们出门去玩雪,留成年人坐着喝酒。

  上官阙吩咐下人在院里多点几盏灯的功夫,韩临便从他身旁起身离开。当年认妹妹那事传出来,红袖发脾气险些出事,如今同桌,对白映寒仍是冷淡,韩临有意消减她对妹妹的敌意,坐到二人中间周旋谈话,傅池很有眼色的在旁帮衬,为此还挨了红袖的一个白眼。

  韩临的努力成效不大,见红袖不愿拉近关系,也没再强求,改去讲自己近一年的事,专挑轻松的讲,上官阙不时补充两句。误打误撞,两个女孩对韩临的事都很关注,也对他说一半瞒一半的习惯了熟于心,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去交流,来补充完整这些年来发生在韩临身上的事。

  不久,大外甥兴奋地跑进来厅内要他们出来。出门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想堆雪人,可力气不够,雪人脑袋搬不上去,便想找人帮忙。

  这好办,韩临招呼傅池,一起将雪球垒起,放任孩子们打扮雪人。

  出来吸了点新鲜的凉气也舒服,韩临待在檐下没回去,孩子们都对院落不熟,找不齐雪人的帽子和嘴手,唐青青来央求上官阙。

  屋内两个姑娘相继揭底,韩临不敢细听,便去瞧小孩们的游戏。

  灯下雪屑飞扬,此刻一堆小孩绕着上官阙站,围观他拿薄木片细细刮匀雪人粗糙的表面,目不转睛地瞧他弯腰捡来帽子和其他饰品,细致地妆点雪人。

  事成之后,庭院里的雪人圆头圆肚,笑容可鞠,小孩子们都不敢用手去碰,绕着看了好几圈,七嘴八舌惊说好漂亮。

  上官阙站远了去端详,笑说一个显得孤零零的,小孩子们问我们再滚一个你还会帮我们修吗?见上官阙点头,他们齐刷刷跑去滚雪球。

  上了台阶,拂去身上的细雪,上官阙问韩临冷不冷,要不要进屋。

  韩临盯着庭院中熟悉的雪人,近些日子,第一次主动和上官阙说话:“之前的雪人也是你堆的?”

  上官阙答:“都是。”

  韩临的视线从雪人转向上官阙:“都是?”

  上官阙睫毛上还沾着雪花,点头:“姑苏拙政园中的那一对也是。”

  韩临吸了口冷冽的雪气:“之前你怎么不说。”

  上官阙道:“你没有问过我。”

  其实细想之下,拙政园那夜上官阙出过门,临溪屋外出现雪人那日,上官阙忽然烧得那么厉害,显然是受了寒。

  韩临为自己的大意拧眉:“我以为你不爱堆雪人。”

  “的确没有兴趣。”上官阙说:“只是有了好事,太高兴,借冰雪静心。”

  他的那些好事,对韩临来说,不是被骗,就是被逼就范,本该生气。可余光扫见雪人,和记忆中的那些一样,圆墩墩的,笑逐颜开的,想到雪中走来走去茫然消磨热血的人,摇头笑了一下。

  注意着身旁人的神色,上官阙自袖底去牵住韩临。

  那手指比当年天牢的镣铐还要森寒,韩临下意识抽手,却被捉得很牢。

  “我为你找回妹妹,处理白家的争端,养你抱回来的女孩,主持你养女的婚事。眼下除夕守岁,大家聚在金陵,你的妹妹和养女在屋内聊你的事,你的两个外甥和你养女的女儿玩雪,你的女婿在院里照看。”

  满院的人声笑语里,上官阙的声音缓缓说:“这里都是你的亲眷。我全家的人都遇害去世了。”

  “韩临,我只剩你一个了。”上官阙淡声反问:“我想要你活得久一些,难道是罪无可赦的事吗?”

  雪又飘了一会儿,掌中挣扎的手卸了力。

  上官阙交握住韩临的另一只手,再说话,携了笑意:“堆雪人真冷,帮我暖一会儿。”

  牵握了好一会儿,双手都渡上热意,孩子们来叫上官阙,顺道也拉着韩临一起过去玩雪。

  等佣人拿来手套,韩临陪他们玩了会雪,又帮他们垒起雪球,和他们一起打扮雪人。有了事做,心里的烦绪也淡了些,半晌,想起小时候,到后厨捡出根萝卜,打算做记忆中雪人的鼻子。

  走前上官阙正拿围棋子点睛,回去了,见他颊边的发给风吹乱,长睫落了些雪,也没有顾,只是手拿薄木片,低眼用心刮匀雪人坑洼的面颊。

  傅欢懵懵懂懂地接过递来的萝卜鼻子,见韩临脱去手套,为大公子整了整头发,拿指尖扫去他睫上的细雪。

  安置过客人,灯残人静,回屋吻罢分唇,听到韩临气息重了些,上官阙问:“你催动采补心法了?”

  韩临嗯了一声,低头拆解衣带。

  上官阙到镜前除去发簪:“你是为亲眷,还是想开了。”

  韩临忙着手中的事:“这不重要了。”

  上官阙取了东西,走回来,往韩临左腕缠上一圈又一圈的佛珠:“倘若我非要问清楚呢。”

  韩临静了静,抬眼迎上上官阙的视线:“你就当我在践诺吧。”

  夜里韩临留宿在上官阙房间,胡闹到很晚,次日一大早孩子来敲门叫人放鞭炮,昨天的衣服已经糟蹋得不能穿了。

  最近要么分开睡,要么就是待在韩临那儿,这个衣柜里没韩临的常服。又不能把那套巫服穿上,韩临左找右找便换上了另一件,是之前曾在上官阙这儿找到的衣裳,好多年前在京师穿过,如今穿略有些宽,但也将就。

  上官阙自镜中看到,停了梳发,叫住他,说这件衣裳薄,让他先换上自己的衣裳,韩临着急,搪塞说我待会儿回屋就换厚的,套上长靴出门。

  佣人讲傅池和红袖酒醒宿醉,又睡下了,韩临便没让人再去叫他们,给催着,他知道过年间上官阙得留在家宅会见金陵的客人,不会时时盯着自己,也懒得再换衣裳,只回屋取了厚氅,便领了一串孩子到门口放鞭炮。

  鲜红的炮仗纸在雪上炸开,噼噼啪啪一通乱响,孩子们都躲在韩临身后,捂着耳朵探头瞧。唐青青听不到,便也不觉得害怕,倒觉得众人捂耳缩脖的神态很有趣,拿眼睛四处看,余光在院中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门口这头看。

  唐青青朝大公子挥手,大公子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向她,笑着点了点头,又去看韩临。

  她呵着手,想起好几年前,舒小姐成亲,也是放了好些炮仗,处处挂灯。大公子到她那里送药,她喝过药又睡去,再醒发现大公子站在窗前,窗扇开了一道细缝,他正对外头动着嘴唇。后来她才知道那场婚礼韩临也来了。

  放过了鞭炮,韩临又带上客人们一同出门游玩,中午回来吃饭,上官阙说屠盛盛来了,他妻子是镇江人,今年恰巧回门,夫妻带孩子顺路过来金陵玩。

  只知道小屠成了亲有了小孩,倒还没见过新娘子和他女儿,韩临回去拿了两封压岁钱,给上官阙引着去见他们。

  去时红袖和傅池正在和这对夫妻说话,见了面韩临先是给新嫁娘红封,笑着说算补你们成亲的礼金,又去给小女孩压岁钱,也掺进去聊天,室内地龙烧得旺,不一会儿韩临有些热,才记起来把外氅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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