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沉沦资讯(7)

2025-12-02 评论

  第二次摘红豆三个人都算有了点经验,天没黑就扛着口袋回去。

  第二天韩临照常拎上真刀由他师父考教,不慎伤了手,又是握刀的右手,挺长一道口子,碰不得水。

  刀剑的锋芒伤到自己再正常不过,往常一个人伤到,另一个就替他做事。这次如常,隔了一天上官阙洗韩临积攒下的衣服时,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把红豆,兴许是前日摘了忘掏出来。

  红豆色艳,当夜上官阙恰巧无聊,就着灯,以软丝为引穿成珠串,灯光底下红得像美人血。第二天丢给韩临,让他戴在右腕上,醒目,使刀时注意些。

  后来韩临戴惯了,如此一抹不褪色的红,在他右腕上待了很多年。

  后来韩临也几乎是习惯了挽明月那么说,不会一点就着,吵倒是不吵了。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山,偶尔切磋的时间也不算太长,挽明月年纪长了也收心,好好练武,预备到龙门会一展拳脚。

  只是因少时那么闹,两人关系实在不错,挽明月同韩临说话亲昵到旁人听了掉两箩筐鸡皮疙瘩的地步,不过如今他剃掉了上官阙的部分,不再乱打趣韩临与上官阙的师兄弟情谊。

  这些年韩临也听惯了,早就筑了高高的心里建设,听他说什么都不奇怪了。

  这就导致在别人眼中,与韩临有问题的不再是上官阙,而是挽明月自己了。

  起初对于挽明月的过度热忱,上官阙也曾有过疑思。

  他是金陵人,纸醉金迷亲眼目睹过,各式花样密辛也从别人口中窥得过几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再加上临溪上虽苦,至少不饿着人,韩临的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很快就随着肩膀宽阔、个子猛蹿、脸骨发育而挣脱开。

  那副脸骨,上官阙确信,正笔直朝着英俊方面一路高歌猛进。

  往常人不会像从前那般总拽着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放。

  上官阙见挽明月这般在意,又瞧他那副白净高大的相貌,轻佻多笑的性格,也的确像金陵城里玩够了姑娘,而搞些别致花样的高门书生。

  上官阙的怀疑并非无据可考,试问哪个正常男人,会把那种黏腻的口吻对着另一个男人日日的说,那男人还有着像是他会喜欢的样貌。

  尽管是为了膈应自己,也未免太过了。

  上官阙对男人和男人之间委实没有太大兴趣,好在后来韩临也几乎是习惯了挽明月那么说,吵倒是不吵了。而且有挽明月常来找韩临,上官阙独自的空闲时候多了,能多考虑考虑内功心法。

  再后来,他也有了自己的烦心事,更没有顾及这二人的心思。

  眼见五年一次的龙门会只剩一年时间,上官阙的心几乎沉进了海里。

  他已与师父断了一年的联系,师叔继半年前血书一封说已至绝境之后,也再也没有师父的一丝音讯,话语里的意思便是让他做好准备,他师父怕是已经遇害。

  敖准的预告是准确的,这几年红嵬教重出江湖兴风作浪,一时间生灵涂炭,苦不堪言,朝廷与江湖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他师父遇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兴许是疲于奔命,这几年心法的页数每年都在减少,今年年初的心法,不到两月上官阙就全熟透了。

  早在第一天学武时敖准就郑重告诫过上官阙,这门武功心法尽管厉害晦涩,却是需要至纯至信的习练,不能妄图掺杂任何他派心法,否则只会是引火烧身。连他自己,在学习这门功法前,也是先忘记了学习十多年的临溪心法,后来再没有用过,才能练下来。

  并且因为从前学过别的心法,他修习这门功法至今,很难再有突破了,所以教徒才特意挑选从未碰过武功的幼童。

  十六七岁是一生中领悟能力最强的时候,韩临刚刚十六岁,刀练得突飞猛进,甚至可与师父过上数百招不落下风,挽明月的轻功已是世间翘楚,这两年专攻暗器。上官阙却在这个年纪停下了步。

  他仍留一线希望,敖准武功是当世前五,他万一活了下来呢。

  但很快,他爹传信给他,信上说有人前几日将截获了红嵬教围杀了敖准的消息卖给了他。

  当夜,上官阙读完信平静地搁在烛火上烧了,一旁的韩临问他爹说什么了。

  上官阙笑了笑,对他讲:“我爹说我三妹会叫哥哥了。”

  敖准江湖上仇家众多,这消息决计不能外泄,不然,对上官家将是灭顶之灾。

  但上官阙必须要做出抉择,是要继续寸步不进,固守如今已是大部分高手望而却步的修为,但却永远都达到不了顶点,还是忘了师父的心法,从头开始。

  这是很艰难的决定,但上官阙很快做出了。他是上官阙,他注定是要登上顶点的。尽管这十几年的苦练白费,尽管他的顶峰会后推很多年。

  可那又怎么样,他是上官阙,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至高点。

 

 

第4章 龙门会

  九月,洛阳街头。

  两个少年模样的人同挤在一匹马上,你一言我一语正吵着嘴,马左摆右晃,乐颠颠的,街上行人唯恐避之不及。

  坐在前面握着马缰的少年相貌英俊,眉骨略高,拉得面中俊朗气四下张逸,长颈修肩,腰间悬着一柄木鞘的素刀。

  后面搂腰坐着的高个少年一身灰蓝道袍,五官倒是稀松平常,胜在板正,一头乌发极黑极浓,宽肩长腿。

  走到路上,他周身那股说不上来的舒服,总能引人侧目。但听了几耳朵他们吵论的东西,便知道是他一直坏着心眼挑火,握马缰的英俊少年说不过他,被激得面目几乎扭曲。

  眼看两人就要在马上打起来。

  最前那匹马上背剑的年轻人勒缓了步,不胜其烦回过头去教训落了半条街的两个人:“别吵了。”

  背剑的年轻人一呵斥,不止后头闹着的年轻人安静了,路上见二人打架热闹的人只侧眼一朝呵斥声源一瞧,便再也挪不开眼。

  年轻人那样的一张脸,画师摹不出,言语道不穷。只消看过去一眼,便能祛去眼中半生的尘垢。

  韩临正后肘顶击着挽明月,听见前方动静收回手去,一挥马鞭加紧赶上去。

  黑马骤然四蹄翻动,惊起一股烟尘,扰得四下行人不得不从背剑的年轻人身上收回眼,慌忙避让。

  此情此景,上官阙叹出一口气,又高起声告诫:“这是在街上,注意点人。”

  韩临乖乖照做,不一会儿与上官阙并肩骑行,上官阙教他人多时候别跑马太快,惊着人不好,这要万一从哪里跑出来个孩子。挽明月在他身后坐着,抓着他的腰也不依不饶附和着说教起他。

  韩临听见身后也掺和进来,歪头,又一肘招呼过去,挽明月伸双手去握住他的后肘。

  “祖宗诶,你轻点,你要我死么?”

  正说着,前面突如其来冲出来条狗,韩临慌忙勒住马缰,挽明月两手没来得及再抓住他,一下给带得飞摔出去。

  这厢上官阙也勒停了马,翻身下马,看着脚边的挽明月,没忍住笑:“摔得还挺是时候。”转身对身后的韩临道:“客栈到了。”

  这时,头顶上有姑娘紧张道:“有没有伤到哪里了呀?”

  挽明月刚要说话,就给嘴边的土呛得咳了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抬脸笑说:“没事。”

  却发现眼前花容失色的小姐怀中正抱了只小狗,那花色,看起来是造成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小姐一脸要哭了的神色,仔细翻看,待逐一检查过一遍,低下脸去亲亲小狗的额头,轻声说幸好没事,接着揽着小狗朝不远处的马车跑去。

  话全堵在喉咙里,脸前伸来一只手,他顺着手臂看过去,是牵着马的韩临。

  挽明月神情复杂。

  “起来啊,你要实在喜欢坐这里,等咱们比完了,我给你钉个凳子天天坐这里。”韩临目睹了一整场他的自作多情,见他发愣,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话招得前面跟小二订房的上官阙都分神,回过头来撇着嘴角笑。

  挽明月一巴掌拍在韩临手上,韩临吃痛,歪牙咧嘴说:“我好心扶你,简直不识好歹。”

  挽明月爬起来拍着灰蓝道袍上的灰,白他一眼。

  韩临甩着给他拍疼的手,大声说:“改天你自己骑马回去,我才不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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