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胡就有了中层贵族女性去服侍高层贵族女性的风俗,甚至他们会很高兴妻女在大部落怀孕,明知道孩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会将其当成亲生子女抚养,族人也无异议,这样的孩子继承家业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他们甚至认为这样的孩子会更强大更聪慧。
所以宇文霁让他们的妻女来服侍崔王妃,同样是亲近信任的表示。
他们出,吕墨襟进,一进来就看见宇文霁对着窗户发呆,他笑了笑,道:“景光,我们的人与谢蚕的下人接触过了,谢蚕不是畏惧你杀了他,他是畏惧孙家。”
“……孙家?栖州孙家?”宇文霁莫名其妙,“我哪认识孙家啊?”
可在他看来没影的事情,在谢蚕看来,却是真相。他在对赵驹彻底失望后,回去仔细思考了一番,得出了一个和宇文霁合作也无妨的结论。想在赵驹离开后,与宇文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暂时居于其下也无妨,毕竟他没有人手,初时只能当个光杆刺史,还需慢慢积攒势力。
但宇文霁在赵驹离开时,送上了《造纸术》。
谢蚕一见,大惊。
他不认为宇文霁能拿出如此神物,这必定是文风极重的世家,经历几代,乃至十几代人的钻研,得到的成果。且他认为宇文霁一脸平静地把它送出去,是因为根本没有认识到此物的价值。
此物在丕州出现,丕州周边只有孙家有此实力。
谢蚕重新思量宇文霁之前的作为,竟突有高深莫测之感。怪不得他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能有如此作为呢,他背后有真正的高人。
谢蚕将假想敌从宇文霁变成了孙家,他就不想合作了。因为他和宇文霁是能争一争的,可对孙家,他没有任何的胜算。日后做了栖州刺史也只是纯粹的摆设,随时都能丢掉性命,让孙家人取而代之,反而是现在,他未曾上任时,未曾向宇文霁正式求援,性命得以保全,因为宇文霁还需要他的名头。
吕墨襟边对宇文霁说明情况,边皱起了眉,目前的局势,他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宇文霁的手按在膝盖上,坐得大马金刀——他在努力让展现自己成年人的状态,他听完之后,眨了眨眼,道:“我去谢蚕家里一趟,你传令,让前锋开始准备,明早出发吧。”
“你有信心说服他?”
“我不用说服他,我去他家里坐一坐,不管他答不答应,他都答应了。”宇文霁站了起来,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栖州那边的盗匪都开始集结了,他们都知道丕州要打过去了,“说起来这还是你教我的——与其等敌人进攻,不如主动出击,做个迫不得已的样子就好了。”
吕墨襟:“……”
其实宇文霁这做法,更准确地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天子”都在权臣的手里了,那权臣说的,就是天子说的了。
吕墨襟看着他家世子的背影,他在快速地成长,曾经吕墨襟以为,他会是个彻底的英雄。但或许,他也会是个枭雄。
吕墨襟心口有些发热,他看史书时,对英雄是尊敬,对枭雄却是向往,且,枭雄往往比英雄,更容易达到目的。
“大人,平王世子前来拜访。”
谢蚕立刻拒绝:“说我病了,这些日子无法见客。”
“可是大人……平王世子已在大门外了。”
谢蚕皱眉,以对方的身份,他若依旧不见,实在是无礼:“将其带去茶室,说我恐过了病气。”
他还是不见,宇文大趾总不能私闯他的寝室吧?
宇文霁在他的茶室里,枯坐了半个时辰。谢蚕的茶还挺好,宇文霁临走索要了一些,想回去给母亲和墨墨尝尝。
谢蚕挺大方,给了宇文霁小半斤茶叶,拿到了茶叶,宇文霁各个方面都十分心满意足地走了。
“大人!不好了!外边贴了告示,说您求助于平王世子,丕州今早已出兵了!”第二日一早,出去买菜的仆人大惊失色地回来了。
“什么?!”明明身体无恙的谢蚕,此时却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待被仆人救醒,谢蚕满脑子都是——好狠的孙家!
【作者有话要说】
孙家:???
第45章
宇文霁兴高采烈地准备出征, 曾经他对战争避之唯恐不及,现在他却全身心地渴望它。胜利能带来名望,地盘能带来更多的人口和军队, 实力的增长,能保护熊爹。
一个月后,岐阳
熊爹沉着脸在深思, 皇帝已经三日未朝了。皇帝的身体, 确实越来越差了,他不是生病,只是疲惫,即便没有沉迷酒色,也常常难以起身。
皇帝早已死去的谣言虽然是谣言, 可它随时能变成真的。
如今三王频繁遣使来岐阳问候皇帝,隔一段日子还会向皇帝赠送礼物。百姓以为是皇帝与弟弟们感情颇深, 其实却是他们要亲眼见到皇帝的生死。
一旦连续数日无法见到皇帝, 那皇帝至少也是一个濒死。
三王想知道皇帝身体的状况, 绝不是为了皇帝死了, 他们就老老实实对着新帝喊万岁的。
岐阳会乱, 比诸王应诏进京勤王更乱。当年诸王是来助皇帝的, 宗室虽然都对世家的行为有所不满, 可多数人还是有所收敛的, 将来的三王却是来争做皇帝的。
唯一的好消息, 就是没人关注丕州战事了。岐阳诸公都紧张地盯着垂垂老矣的皇帝,就如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
宇文良摸着下巴:我到底是要在乱局起来的时候行动,还是要现在就开始行动?
乱局起来了,那当然是危险的,乱兵处处, 就他这点人手,一个火花都蹦不出来便可能就此湮没。
可现在开始行动,危险也不少。看似如常的市井,实则已经逐渐紧绷,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问题。
无论选择什么时机,他的机会都只有一次。其实他早已开始悄悄准备了,可就是在犹豫,在等待一个时机。
就在宇文良犯愁的时候,本已被吩咐了不可打扰的仆人却来“打扰”他了。
“大王,抓了两个翻墙的强盗。”
这已不是第一次抓到强盗了,头一回宇文良还以为是谁家的刺客,比如宫里的那位宦官崔禁。后来查问之后,确定了他们就是起了贪心的盗匪。宇文良虽是个穷王爷,可在走投无路的破落户看来,依旧是有钱人,且他的家丁看起来不多,摸到点东西就能让他们过一阵好日子。
但以防万一,每有盗匪,宇文良还是要亲自看过再行处置。
此时听了仆人禀报,宇文良揣着手沉思片刻,已有了计较。
“着火啦——!”一声惊呼,刺破夜空。
平王府,着火了。
街上众人灭火,一片混乱。没人注意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向外逃去,宇文良是朝着北门跑的,他的家仆除少数死士留守外,其余人分散逃离,若无意外,会与他在城外会合,他准备出去后绕一个圈南下回丕州。
可万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跑到半路上,却见北门处同样火光冲天,且有百姓自北门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