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马上给沙罗打电话,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撤回,但在半夜三点不到这一时刻不能打电话给别人,而且说出口了的话要让别人彻底忘掉,这更加是不可能的了。作心想,我可能就这么失去她了吧。
接着他想起了惠理,惠理?chrono(kurono)?哈泰宁Haatainen,有两个小女儿的母亲。他回想着白桦树林对面的碧蓝湖泊,想起了小船彭在堤岸上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响。图案美丽的陶器、小鸟儿的鸣啭和犬吠声。还有AlfredBrendel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演奏的那工整的“巡礼之年”。惠理那丰满的Rx房轻轻触碰到他身体的触感。温暖的吐息和被泪打湿的脸颊。丧失了的几种可能性和再也回不来的时间。
在某一刻,两个隔着桌子坐着,一时间什么都没说,也不去特意找寻语句,只是侧耳倾听着窗外小鸟的啼鸣声,那是一种有着独特而不可思议旋律的叫声,同样的旋律在森林中也反复响起。
“鸟妈妈在这样教着小鸟怎么啼鸣呢。”惠理说道,然后微笑着。“我再到这里之前并不知道,鸟的啼鸣是需要详细的去教的。”
作觉得,人生就像是复杂的乐谱。充满了十六分音符、三十二分音符、数不清的奇妙记号和意义不明的注脚。要正确的将其理解可是最为困难的事情了,就算正确的理解了,而且也把它转换为了正确的音符也好,人们也不一定能理解、评价它所蕴含的意义。那不一定会给人带去幸福。人生为什么要复杂到这种地步呢?
“要好好抓住沙罗小姐。你无论如何都需要她的,我是这么认为的。”惠理说道。”你什么都不欠缺。要再拿出点自信和勇气来,你需要的只是这两样罢了。“
还有,不要被邪恶的小矮人抓到。
他想着沙罗,想着她也许正被某个人赤裸的手臂拥在怀里。不,不是某一个人,实际上他已经见过那个人的样子了。他身边沙罗露出了极为幸福的表情,美丽的贝齿从笑脸中展露出了。作在黑暗中闭起眼睛,用手指按着两边的太阳穴。可没法想着这些生活下去啊,他想到,就算只有之后三天也好。
作拿起话筒,按下了沙罗的电话号码。时针的指针指向了四点差几分。拨号音响了十二回之后,沙罗接了电话。”这个时间打给你实在抱歉。“作说道。”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有话想对你说。“”这个时间,到底是什么时间?“
“凌晨四点不到。”
“哎呀,就连这个时间是实际存在着的都不知道呢。”沙罗说道,声音里看,她的意识好像还没能反应过来。“然后呢,是谁死了么?”
“没有人死。’作说道。”谁都还没死呢。但是我有话必须今天晚上告诉你。“
“是什么事呢?”
“我是真的喜欢你,发自真心的想要得到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找东西的窸窣声,接着她略一清嗓子,吁了口气。
“现在,方便说话么?”作询问道。
“当然,”沙罗说道。“现在不是凌晨四点么,想说什么都可以,没有人会在旁边偷听,大家都还在天亮前的熟睡中呢。”
“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想要得到你的。”作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你凌晨四点打电话,给我想告诉我的事么?”
“是的。”
“喝酒了么?”
“没有,彻底清醒着呢。”
“是么?”沙罗说道。“亏你是个理科生,倒能这么有激情呢。”
“因为这和建造车站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了?”
“很简单,如果没有车站的话,电车便不会在那里停车。”
“很简单,如果没有车站的话,电车便不会在那里停车。我必须做的,是先在脑子里描绘出车站的样子,再给予它具体的色彩和形状。这是最先要做的,就算有什么不完备的,之后再修正就行了,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去操作。”
“因为你是优秀的工程师。”
“我是想成为那样。”
“所以你在奋战到将近凌晨,不眠不休为我建了一个特别的车站,对吧。”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村上春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