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太难受了,特意来向您道歉的。”
“道歉什么?……”
“说父亲病了都是吹牛。爸爸没生病。”
“上当啦!”御木想,“真这样,傻乎乎的,还不如不把他当一回事的好。”
“是你父亲叫你来道歉的吗?”御木轻轻问了一声。石村姑娘摇摇头。脸色变了,可没哭出来。
“那样的话,你不来道歉也没关系。我对令尊大人的病,并不关心……”
“对不起。我,回去后,父亲告诉我原委,我又难为情,又痛苦,真想去死。那钱我一定挣了还给您。”
“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钱不还也不要紧……你自己想好来这儿道歉,已经足够了。”
“谢谢。”说着,还像一点不想走似的站着。
“就这样吧。”御木催了一句。
回到书房坐下,又想起刚才石村姑娘说的“原委”来,“指的就是守夜那晚上顺子的事。”
御木结束了新泻、福冈的“证婚人大巡回”坐船回到了濑户内海。从福冈又去别府温泉转了转,这才乘上了去大版的船。新郎新娘也一起去了。
“你们三次新婚旅行呀。”御木的话一出口,新郎波川就接上了口:
“让先生您做了三次证婚人祝辞。让我钦佩的是,三次您都说了不同的话呀。”
“嗯,这祝贺的歌呀,三遍才抵得上高砂屋唱一遍。与其说三次不同的话,还不如让高砂屋唱一遍更有婚礼气息,还会产生让人屏息聆听的效果呢,那就更符合传统和习惯啦。”
“不用传统形式的证婚人致辞,新泻和福冈的人也挺欢迎嘛。你说呢。”波川征求新娘的同意。不用说,公子点了点头。
“证婚人祝辞也有些规矩吧,我不太懂那一套。”
“在福冈您说的那些话,让我脸上烧得不行。”公子说。
“就是婚礼早上,新娘还给新郎打电话的事?……”
“什么穿着旅馆的睡袍,束着腰,头发里卷着黑布条什么的,说这些干什么?”
“比这更悬的还有呢……”波川搭了一句。
“‘三年恋爱的结晶,我看两人恋爱中像是都没有情敌,三年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您这样说的吧。说说看,这话怎么理解好呢?”
“我只是说两人的恋爱明朗、纯洁,没别的意思。”
“是吗?不是‘没有情敌的恋爱没劲’的意思吗?让人觉得她、我,这三年里除了我们俩没被其他人喜欢过……”
“没有这意思。你们被别人喜欢,可你们不去回应,情敌不就出不来了嘛。”
公子低下头小声窃笑起来。
去别府是公子父亲大里的安排。他想既然已经到了福冈,就让新婚夫妇去一次别府,再坐船玩玩,同时也是为了犒劳犒劳证婚人,希望御木夫妇同行。恋爱超过了三年,新婚旅行也已是第三次了,御木觉得不大再会妨碍小夫妇俩的亲热,而且和他们一起仿佛很快活似的,于是,就打消了从福冈直接坐飞机回东京的念头。在神户上岸后,和波川夫妇分手,御木夫妇该顺道去一趟京都。
可谁知在福冈遇上了御木的同窗旧友——福冈大学的教授出水。久别重逢,怀旧之情洋溢,出水说什么也要陪他们去别府。波川、公子在这个出水教授面前显得有些拘束,毕竟两人都还是学生嘛。
福冈到别府坐火车去。出水不去的话,正好四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出水一来,新郎或新娘得有一个要被逐出四人席,小夫妻俩不愿意就一同去找别的座位了。
出水对第一次见面的御木妻子讲了许多他们学生时代的故事。尽管只是御木的妻子,可顺子听着听着仿佛自己也非得成为故事里的一员不可似的。
“是嘛。第一次听到呀。御木学生时候的事,从来就不对我说呀……”顺子应付着。
“我可是早就忘得干干净净的了。自己忘了自己的事,别人倒给记住了,多奇怪呀。”御木说。
“老朋友嘛,就是这么回事。你也会记着我忘了的自己的事吧。可是呢,别人大致是弄混了记住的吧。”出水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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