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谋杀(5)

2025-10-09 评论

    “看护一个摔下悬崖的受难者。你是知道的,断崖正靠着打第十七杆球的地方。当时起了点雾,他肯定对直走过了头就摔下去了。”
    “老天爷,”牧师叫了起来,“多惨呀!他当时死了吗?”
    “没有。他失去了知觉。托马斯医生刚离开,他就死了。我当然觉得应该待在那儿,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我就把主要守灵人的话儿传递给他,尽快地撒腿跑回来了。”
    牧师叹了口气。
    “唉,我亲爱的博比,”他说,“没有什么事会震动你那铁石心肠吧?这事使我感到无言表达的悲痛。这个时候,你已经面对了死亡,一种突然而至的死亡,但你还能对这开玩笑:你简直无动于衷,无论如何庄重,如何神圣的事,对你们这代人来说都不过是个玩笑。”
    博比挪了挪脚。
    当然了,如果他父亲不能明白那件他强烈感受到才开玩笑的事,唉,他父亲不可能明白:那不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一件事。悲惨的死亡出现在他面前,他还得毅然不动。
    但你还能指望什么呢?五十多岁的人对什么事都根本不会理解。他们的观念特别极端。
    “我想是战争,”博比的想法很实际,“战争使他们焦躁不安,他们此后不再了解世事。”
    他为父亲感到羞耻,很替他难过。
    “对不起,爸爸。”他带着没法解释的明确眼神说。
    牧师也为儿子感到难过,他神色局促,但又为儿子感到羞耻。这孩子对生活的严肃性毫无概念,连他的道歉也是既轻率又无悔意,他俩一起往住所走去,互相都在努力找理由原谅对方。
    牧师想:“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博比会找到事做……”
    博比想:“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在这儿挺多久……”
    但他俩都互相深深地挚爱着对方。

    博比没有明白他的奇遇的直接后果。第二天早上,他动身进城,去同一位想开车行的朋友会面,那位朋友认为博比的合伙也许极有价值。
    用了两天把事情安排得使人人都满意后,博比乘十一点三十分的火车回家。他确实赶上了车,只是时间太紧。他赶到帕丁顿时已是十一点二十八分了。他急匆匆冲过地道,在列车缓缓启动时冲上三号站台,跃上看见的第一节车厢,不顾近在身后的检票员和搬运工的愤怒。
    扭开车门,他手脚并用地跌了进去。车门被手脚灵敏的搬运工砰地一声关上。博比此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车厢里惟一的乘客。
    这是头等车厢,面对车头一方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正在抽烟的皮肤黑黑的姑娘。她身穿红裙子绿上装,头戴一顶天蓝色的贝雷帽,除去长相有点像街头手风琴师身边的猴子外(她长了一双神色悲哀的黑眼睛,脸上皮肤起皱),她还是显著地引人注目。
    博比刚准备开口道歉便突然中止。
    “啊,是你呀,弗兰基2”他说,“很久不见你了。”
    “啊,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快坐下来聊聊。”
    博比咧嘴一笑。
    “我的票颜色不对。”
    “那没关系,”弗兰基客气地说,“我来替你付差价。”
    “我的男子汉尊严不容有这种想法,”博比说,“我怎么能让女士为我付钱呢?”
    “这是因为我们多年来一直有缘。”弗兰基说。
    “差价我自己来付。”博比英雄般地说,这时一个蓝色的魁梧身影从走道来到车门边。
    “让我来应付吧。”弗兰基说。
    她朝检票员优雅地微微一笑,后者接过白色车票打了个孔后,用手触帽致意。
    “琼斯先生刚进来和我聊了一会,”她说,“这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小姐。我期望这位先生不会在此逗留很久。”
    他干咳一声,然后意味深长地补丁一句,“车到布里斯托尔后我再来。”
    “一个微笑能起什么作用呢?”博比在检票员退出去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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