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炫耀,类似的分明……秋叶飘落着,带着恍惚,带着奇异的气息。
诺颜盯着那只风筝已经有将近一个时辰了。
“吱呀”一声,身后门被推开,一个枣色长袍皂色布裤的男人走了进来,瘦削而宁静的面孔,好像天上的风筝,有着一种独立于平凡上的魅力。
“火鹰……”诺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是的,脸颊上还有泪水,但是那又如何?这个男人从来都是知道自己的痛楚的。
“诺颜……”火鹰坐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何必想这么多?”
这个少女已经黯淡下来,火鹰还记得她那天来到自己面前的样子,似乎是刚刚死了一次,走过奈何桥一般。
“我在想……”诺颜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想法。
“什么?”火鹰的声音是倾诉的蛊惑。
“我在想,我爹,我娘还有我一向以为读书明理,淡泊名利,但是……有用么?那些官兵,他们算什么东西,但是只要一把几两银子的刀,就能毁了我爹经营这么久的生活。什么金陵第一才女,什么诗礼传家书香门第,不过是自己拿来骗自己的而已。”诺颜的面颊泛起了一阵奇异的红润:“读了几本书,苟且偷生的活着,究竟和不读书有什么区别呢?我从长大的那一天,就有人教我做人的道理,淑女的风范……可是,我受够了。”
她似乎有些放肆地仰面躺在床上,用力咬着嘴唇,修长的眉拧成一团。
火鹰没有说话,这个少女,这个读了太多书的十七岁少女,正在经历他少年时代所经历的一切,质疑,思考,叛逆……太厚重的压力,已经让她开始崩溃,而她的身体,却日渐一日地坏了下去。
她的脸诡异的红着,眼睛分外明亮。火鹰忍不住皱眉:“你喝酒了?”
“嗯……”诺颜笑了笑:“只有一杯,火鹰,你的房间里只有一杯酒。为什么?”
他的房间里只有一杯酒,但是是最烈的那一种,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也足够让人熊熊燃烧——那不是水,而是火。
火鹰不敢回答这个女子,他怕醉——他怕自己根本就忍受不了遗忘的诱惑。每天带着面具,每天的周旋,他早就累了,累到骨子里。
锦衣玉食的生活忽然消失固然痛苦,但自以为宁静致远的思想一旦打破,痛苦却是更深。火鹰终于忍不住问:“诺颜,你想他么?”
“想。”诺颜坚定的,轻轻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肯留在他身边?”火鹰把玩着桌上的银杯。
“我不想两个人再象爹娘一样,拿着那些无用的东西欺骗自己。”诺颜抬起头:“火鹰,你知道么,从我在秦淮河上脱鞋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那个方小姐了。我……我要他也不是杜公子,我要他是个男人!”
银杯被捏瘪,再捏圆,捏瘪,再捏圆……反复了几次,火鹰似乎厌恶了这种无聊的游戏,手心猛地收紧,把这狻猊吞月的银杯捏成一块银锭。
“有道理。”他回答。
“你……”诺颜无语了:“你只有这一句话说么?”
“当然不是。”火鹰在她对面做下:“我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
“是你小时候的故事?”诺颜嘴角轻笑,没想到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也只会玩这种小把戏。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火鹰手里的引得又被捏成片,面团一般的在手指间翻滚。
“阿杜他总是喜欢给我讲故事。”诺颜含着笑,道:“只是他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每次听个开头就知道又是他小时候的事情,偏偏婆婆妈妈说个没完。”
火鹰眼里最深的笑意也消失了,缓缓道:“看来这个把戏确实没什么意思。”
他忽然站起身,走出门去。诺颜在他身后略略地有些后悔了……聪明如她,自然看得出那男子的一丝温情。只不过,只不过,她既然允诺了阿杜,又怎么能在这里给其他男人一点点机会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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