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破罐子破摔了(7)

2025-10-15 评论

  林砚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别说自己是拖油瓶!我早说过,无论怎样,我都对你视如己出。”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真心的承诺却没安抚到阿舜。

  阿舜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秦舜咬紧牙关似的闭嘴,复又低头,像只不得不听令的狗。

  视线中,一双趿拉着旧拖鞋的脚走到他面前,白皙干涩,毛发浅少近无,踝骨细瘦,脚背那薄纸般的皮肤下,约可见蜿蜒蛰伏的蓝色静脉。

  他别过脸。

  林砚生身上独有的、淡淡的混合着墨水和香皂的气味却追着萦上鼻尖。

  林砚生有些伤心:“阿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妈妈。可是,那么多年了,我很寂寞,我也需要一个伴侣。我害怕孤独终老。”

  说着,他把手搭在秦舜的肩头。

  蓦地一怔。

  他看见在衣领的遮掩下,秦舜的背上似乎有伤痕。

  “!”林砚生立时被吸引去注意力,关心地说:“噫,你这里怎么受伤了?”

  指尖才擦到,就被秦舜抓住。

  秦舜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抵在额头:“叔叔。”

  他垂睫顺目,“您觉得幸福就好。”

  .

  Castigo corpus meum

  ——改克己身。

  在宗教中,有这样一种行为。

  部分对主最为忠诚的苦修士会自引痛楚,用以压制肉/体的欲/望。

  夜已深。

  秦舜褪掉衣物,拉开帘子,银白的月光凉匝匝地浸遍他的全身。

  这具成年男性的躯壳不再稚幼,肌肉犹如合金融铸,就这样,赤/裸地跪在窗下。

  而他的背部,纵横交错全是斑驳的血痕,颜色深浅不一,有的已旧,有的新添。

  在进行驱除罪孽的仪式之前,他低声地、熟练地念悼词。

  他十分熟练。

  妈妈卧病在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林砚生带着他胡乱地求神拜佛,从东方拜到西方。

  城寨就有一间教堂。

  是圣公会三一堂用原本的三圣庙所改,每周举办两次礼拜,由神父与修女主持。

  那里常有瘾君子出入,躬身饮泣,祈求神明的救赎。

  林砚生对他说:“阿舜,你要引以为戒。”

  他说:“好。”

  他是聪明人,当然懂得这世上的是非黑白,道德伦理。

  直到现在,秦舜对神的存在也说不上多么笃信。

  只是,他已无计可施。

  他的灵魂太肮脏了。

  那是他的叔叔。

  一个男人。

  差点正式成为他父亲的男人。

  祈祷结束。

  秦舜握住自制的绳鞭的一端,折臂在后,反复抽笞背部,一下一下一下,发出闷而钝的响动。

  红胀的条形伤口像蚯蚓般浮出,他不用看也知道丑陋至极。

  这样的自/残行为其实已经隐秘地进行了三四年。

  幸好,叔叔性格腼腆,自己洗澡换衣会避人,对他也一样,而且不够仔细,他完全能敷衍过去,是以至今没有被发现。

  不知抽了自己多少次。

  燥意终于沉杳。

  秦舜早已满头冷汗,他长而缓地呼吸,使声音尽量轻。

  好疼。

  疼得恍惚。

  “……叔叔。”

  他听见自己无意识地又说。

  .

  周日。

  大清早,秦舜陪着林砚生去菜市场,购入蔬菜、肉类和海鲜。

  林砚生本来想仅凭自己张罗一桌好菜。

  毕竟是他的相亲见面,他还是长辈,总不好仰赖小孩帮忙。

  然而,这些年来,家中家务一概是阿舜在操持。

  其中包括每日的饭菜。

  生物学家说,用进废退。

  这法则在他身上被验证得淋漓尽致。

  穿梭在摊贩之间,林砚生心底雀跃不已。

  他是不是终于要焕发第二春?

  好期待。

  自小起他的女人缘就不好。

  学生仔那会儿,他又瘦又矮,口齿木讷,不怪班上的女孩子不喜欢他。

  当时,他曾偷偷对一个女同学心生好感。

  少年心思再藏也藏不住。

  有一回,被大家围住起哄,那女同学没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只是苦着脸笑笑,错开视线,仿佛“被他喜欢”就足够丢人。

  从此以后,他领悟自己并不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他能得到一份姻缘不容易。

  两人满载而归。

  在路边等车,林砚生忽地记起,有一味香料忘了买,于是秦舜又返身去买。

  很快,买好回来。

  林砚生听见旁边两个女学生嬉笑,窃窃私语:“哇,好帅。”

  是在看他家阿舜。

  阿舜真是长大了呢,走到哪都能惹得少女们对他注目礼。

  他微笑地想。

  阿舜是附近出了名的美男子。

  他带阿舜去老罗家里,遇见过电影公司的人,还想邀请他拍电影。他无所谓,但被阿舜自己拒绝了。

  叮铃哐啷忙碌数个小时。

  一切就绪,只待东风。

  他跟阿舜一同做饭。

  阿舜不说话,砰砰砰地剁菜板。

  掉漆的老钟刚敲过十一点,门铃声响起。

  林砚生手在忙,便说:“阿舜,你去开下门。”

  “呀!”

  他听见一声女人猝急的惊呼。

  “你好,阿姨。”

  “你、呃、你你好……”

  林砚生探出头去。

  他的相亲对象张女士正看着秦舜,眼中写满惊艳,笑着,红透了脸。

  看到那笑容,林砚生觉得心中似猛然踩空一级台阶。

  他意识到一件事:怎么他以前没发现呢?长成的秦舜无比英俊,不止是吸引同龄的小女孩。

  厨房中,高压锅烧开,嗤嗤冒气。

  相亲失败对他来说是常事。

  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他没钱又不英俊,只有老实,这一点谁都能做到吧,所以也不稀奇。

  曾经有个他觉得相处的还不错的女人是这样对他说的:“……林先生,你没任何不好,是我的错。你是个好人,只是我对你没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有一位女作家写:

  女人真正渴望的爱情,是燃烧灵魂的火焰,而不是温吞的陪伴。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

  女人在遇见真正有吸引力的男人时,会不由自主地脸红心慌。

  但是,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要是阿舜呢?

  作者有话说:

  还是20个红包!

  昨天营养液怎么这么多,谢谢大家[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第7章 

  厨房水槽中满是脏污的碗碟。

  秦舜正在清洁。

  送人离开后,一回家,林砚生就看见秦舜在做家务,压根不用他提醒。

  今天的午饭并无波澜。

  在楼下,张女士带点笑意地说:“那孩子和你说的一样礼貌。他平时在家也那么客气吗?好像称呼你的时候,总是用‘您’。”

  不。

  不是不小心。

  秦舜平时和他说话几乎都是用“您”。

  他不是没提过,但是秦舜不改,他没有强求。

  他站在门边,一时出神,目光怔怔地落在秦舜的身上。

  这小子从他认识起就高大,还长得快,衣物鞋袜时常要更新。

  直到去年才慢下来。

  又看自己。

  跟秦舜比起来,他的身材太单薄了,肩不够宽,手臂细瘦,高度只能说是平均水平,肤色过于苍白,没有小麦色那么有男人味。

  柏拉图的《盛宴篇》中写:在远古神话世界其实有三种人类,每个人分别是由现在的男和女、男和男、女和女而构成。无人有意见。哪知有一天,神将所有人一分为二。于是世上只剩下男女两种性别,从此他们毕生为寻找原本命定的另一半而东奔西走、惶惶不安。

  所以,他天真地想,总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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