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他可见(49)

2025-10-31 评论

  纪槿玹扶起了他。

  “这我还没来得及收拾,我马上……”

  纪槿玹打断他:“去休息吧。”

  “什么?”

  絮林自己看不到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多凄惨。如果他是Omega,大概就可以去走法律程序状告Alpha的恶劣暴力行径。

  纪槿玹捡起地上的脏床单,开始收拾。

  “……”

  絮林慢吞吞地跟在纪槿玹后面,看他十分耐心地将脏床单放进洗衣机,再将地上的一片狼藉一点点收拾干净。

  “要我帮忙吗?”絮林有点闲不住,问。

  纪槿玹看他一眼。

  道:“去躺着吧。”

  “……哦。”

  纪槿玹进到书房,冷藏柜里的营养剂已经全部清空,抑制剂也只剩几支,纪槿玹取出来,将抑制剂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这种抑制剂于他而言已经毫无用处了。

  他蹙着眉。是他的药剂出什么问题了吗?分明半年里都安然无恙,怎么突然就毫无征兆地爆发。

  还偏偏挑了这么一个时间点。

  明明和絮林就快两清了。

  如今闹成这样,要怎么收场。

  两年,他没有碰过絮林分毫,就是想着最后和他分离时能两不相欠,可现在全部前功尽弃。

  所以他才讨厌易感期。

  像只没有脑子的野兽。

  丑态毕露,涎水横流,由欲望支配。

  被关在四面透明的笼子里,被一群人观察着他的丑态,记录着他的不堪,无人理会他的痛苦,他们只会将他的血液眼泪植入培养皿,日复一日地繁殖着他的痛楚,以此为他们的前途铺路。

  小白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可怜一只小白鼠痛不痛,死不死,只会被人当成笑话。

  一只小白鼠没了,就换下一只。

  努力生存着到最后的,往往是遭受最多痛苦的那一只。

  因为死不了。

  因为强悍。

  因为是纪槿玹。

  回到主卧,絮林没在床上。

  他倚在露台栏杆处,嘴里叼着烟,仰着头,惬意地吹着晨风。

  他身上披着的浴袍大敞,锁骨和肩头遍布星星点点的痕迹。纪槿玹留下的痕迹。

  走过去,拉开玻璃门,絮林看了过来。

  纪槿玹走到他身后,掀开他后颈处的发丝。他手里拿着一瓶喷雾,晃了晃瓶身,喷在他后颈处的牙印上。

  絮林乖乖低头让他动作,十分配合。

  冰冰凉凉的喷雾洒在脖子上,絮林说:“已经不痛了,不用喷药也没关系。”

  纪槿玹没应声,默默帮他喷药。

  絮林咬着烟嘴,问:“你好点了吗,还难受吗?会不会还有哪里痛?”

  纪槿玹动作骤然一停。

  他放下药瓶,半晌,沉声道:“好了。”

  “那就好。”他这么一说,絮林彻底放了心。他打了个哈欠,纪槿玹的易感期里絮林就没有好好睡过几觉,一个是他担心纪槿玹的身体,睡不着,一个是因为纪槿玹没有时间给他睡。

  精神一放松,整个人就软了。

  “去睡吧。”纪槿玹拿走他叼在嘴里的烟,冲屋里扬了扬下巴。

  “好吧。”往屋里走的时候,忽地想到什么,他又回头对着纪槿玹说,“不准趁我睡觉不说一声就走了。”

  纪槿玹点点头。

  絮林这才一瘸一拐地进了卧室,被子一裹,真睡了。

  纪槿玹手里夹着絮林抽了一半的烟,轻纱似的烟雾向上飘散,消弭在空气中。

  烟嘴湿漉漉的,留着絮林的牙印。

  指腹揉上去,沾到一点湿意。

  絮林,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在易感期里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分明在他面前出尽洋相,那般粗鲁,强横,像只失了智的畜生,不是该讨厌他吗?

  絮林后颈上的咬痕那么深,当时的自己被Alpha的本能支配,他想要标记絮林。

  Beta不能被标记。

  他就一次,又一次,反复地想要将絮林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但他做不到。

  再优质的信息素,碰到无法容纳他的容器,就毫无用处。

  他把絮林的脖子咬成那样,絮林率先想到的居然不是他自己,而是去关心给他留下伤口的罪魁祸首?

  不是该被他吓跑吗?

  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易感期里他意识全无,完全可任人宰割。絮林可以在这段时间里趁机求取他所需要的一切利益。

  可他没有。

  他只是完整地接受了纪槿玹的一切,体贴入微,无微不至,一个没有理智的Alpha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知道,絮林可能会受伤,也可能会因此遭受到不可逆的影响。

  但他仍旧守在纪槿玹身边,用他的所有来帮助他。

  纪槿玹习惯了玻璃外无数双冷漠的眼睛,习惯了被绑在仪器上求死不能,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

  但他不习惯在这种时候,尝到被人细致关怀的滋味。

  絮林费力劳心地做这么多,就没想过最后可能一点回报都收不到吗?

  值得吗?

  为什么?

  透过露台的玻璃门,纪槿玹远远望到床头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

  他和絮林穿着一样的西装,站在一面绚丽的玻璃彩窗前。

  “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和你走到最后。”

  “我会成为你的家人。”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脑海里浮现出絮林亮晶晶的两只眸子。

  背景是医院白色的背景墙,絮林半张脸上敷着纱布,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身影轮廓泛着光,倒映在纪槿玹沉寂如死海的眼瞳里。

  絮林当时说了什么。

  他说:

  “因为我喜欢你啊,白痴。”

 

 

第30章 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指尖的烟一点点燃着,纪槿玹许久没动,积攒的烟灰快要烫到他的手指。

  纪槿玹低下头,碾熄烟头,走进屋。

  他站在床边上,俯视着沉睡的絮林。

  “絮林。”他喊了他一声。

  絮林毫无反应。

  他进了书房,从柜子里取出一粒药片,返回卧室,撬开絮林的嘴,将药片置于他舌下。

  指尖湿热,蹭过了舌头上的舌钉。

  絮林似乎在睡梦中觉得嘴里不太舒服,伸手在嘴巴上揉了揉,随即哼唧着转了个身,没有醒来。

  纪槿玹揉了揉湿漉的指尖,等了会儿。

  确认药效发挥作用了,他转身离开。

  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被絮林丢掉的钥匙。

  驱车驶离。

  他来到城郊的实验室,检查着自己的药物报告。

  半个小时后,宗奚也赶了过来。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他用力推开门,一进来就一脸不爽地询问一消失就是半月的纪槿玹。

  他没好气地指着实验室的摄像头:“要不是我看监控看到你,我到现在都还没你消息呢。”

  “我打你电话都不接,出什么事了?”

  纪槿玹头也没抬:“一点小事。”

  “少来,什么小事能占你半个月的时间?”

  说到这里,宗奚霎时明白了什么:“你这阵子是和絮林在一起?”

  他倒抽一口凉气,又想到纪槿玹消失这么久,唯一说得通的原因……

  宗奚惊道:“你易感期了?你和他?!”

  纪槿玹抬头,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看他神色,宗奚就知道自己猜中了真相,愕然:“你这是闹哪出,你不是说等他伤好了,就和他分开吗……怎么现在又和他…”

  “闭嘴。”

  纪槿玹烦躁地扔下报告:“是意外。”

  宗奚觑了眼桌面上摊开的杂乱报告,问:“怎么,是你的抑制剂出问题了?”

  纪槿玹本来以为也是,所以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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