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羊羔毛外套上,脱口接话:“冷还不多穿点?”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立刻改口,“你把我锁在这儿干什么?给我松开!”
康喜月把塑料袋放到书桌上,头也不回:“不松。”
程英压着火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总不至于犯病还附带锁人癖好吧。
康喜月没搭腔,伸手从塑料袋里往外拿东西。
程英盯着他的背影:“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几点了?”
“十点。”康喜月终于回了句,手里的动作没停。
程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大概睡了……不,是昏了四五个小时,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你这是囚禁,违法的,知不知道?”他加重了语气,试图用道理压人。
康喜月像是没听见,从袋子里掏出一条没拆封的毛巾,慢条斯理地用剪刀剪掉上面的标签。
“康喜月。”程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听见没有?这是犯法的。”
标签随着“咔嚓”一声落进脚边的垃圾桶。康喜月停了手,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程英脸上,一字一顿地问:“要看、电视、吗?”
“……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看吗?”
“不看,会、无聊。”康喜月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说着,他自顾自拿出平板,找了个支架架在床边,仔细给程英调整好观看角度,又问:“想看、什么?”
程英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康喜月也不勉强,径直点开了一部喜剧综艺,平板里很快传出夸张的笑声。
做完这一切,康喜月俯身帮他掖了掖被角,轻声说:“我先去、做饭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程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荒诞。
平板屏幕里放着的是最近大热的综艺,嘉宾们挤眉弄眼地抛着梗,台下观众笑得前仰后合。可程英提不起一点兴致,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好笑的。
啧。
“果然是有病。”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小声嘟囔,“神经病。”
他当时就不该心软,就不该那么草率答应了康喜月,就不该和康喜月……滚在一起。
身上留了一身印记不说,如今更是被莫名关在这屋子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发愣的间隙,平板屏幕突然跳了帧,喧闹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原本的综艺界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
他瞳孔猛地一缩,那分明是两个男人。
平板里的声音变了调,喘息混着暧昧的呻吟钻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设备自动切到了下一个视频。而这视频,看起来像是康喜月存在平板里的私藏。
屏幕里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两道交缠的身影也越来越激烈。
他低骂一声,想伸手去按暂停,可手腕上镣铐铁链的长度根本够不到屏幕。
楼下的抽油烟机还在响,康喜月应该还在厨房。
程英盯着平板边缘那排按键,心里急得冒火。这要是被康喜月撞见,算什么事?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在一声声“爽死了”“快点再快点”中一次次滑回原位。
不知耗了多久,屏幕里的两人已经从床边滚到了窗边,其中一个被按在玻璃上。
楼梯上突然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程英的心一跳,眼睁睁看着门把手转了半圈。
康喜月端着餐盘走进来的瞬间,平板里的两人已经彻底忘我了,叫声夸张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的目光先落在程英脸上,又顺着视线滑向屏幕。
程英的脸彻底红透了,一半是急的,一半是气的:“不是我弄的。”
康喜月没说话,把餐盘放在桌上,走过来伸手按了暂停。屏幕定格在一个特写上,他忽然转头看程英:“你喜欢、吗?”
“……啊?”
康喜月在床边坐下,他把平板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指尖一点,屏幕又亮起来,那些黏腻的声音重新填满房间。
随后他慢悠悠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部。”
够了。
程英闭上了眼。
没人想知道你最喜欢的GV是哪部……
屏幕里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康喜月忽然伸出手,指尖点着画面里在上方的那个人影:“因为……很、像你。”
程英猛地睁开眼,视线投向屏幕里那个身影。他本来还不觉得,经康喜月这么一点,觉得那身形竟和自己真的有些相似。
“但是,皮肤、没你白,腿没、你长,脸、也没、你好看……”
康喜月一字一顿地说着,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在做什么严谨的学术对比。
程英的耳朵一下烧了。
活了这么大,夸他长相的话听得多了去了,堆起来能装一箩筐,他却从没听过谁用这种对照着GV画面的方式夸人。
那些原本还算顺耳的词句,此刻听得他头皮发麻。
没等他缓过神,康喜月还在往下说,内容却越来越露骨:“那里、没你大,射得也、没你……”
“康喜月!”程英猛地拔高声音,有些羞愤地打断他,“闭嘴。”
康喜月果真乖乖闭了嘴,只是眼睛仍直直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平板里未歇的暧昧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程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意:“平板关了。”
康喜月指尖一动,屏幕瞬间暗下去,房间里终于恢复了该有的清静。
程英喉结滚了滚,又道:“我要吃饭。”
康喜月没说话,转身走到桌边端起餐盘。程英瞥了一眼,见里面两菜一汤,卖相看着竟比他平时吃的馆子还要像样。
餐盘被放在床头柜上,康喜月自然地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
“手还、铐着。”康喜月没动。
程英很想说那你倒是松开,但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说了也是白说。眼下他确实是饿了,实在没力气纠缠,索性乖乖张开了嘴。
排骨的咸香在舌尖散开,味道跟卖相一样不错,他有些诧异,他倒不知道康喜月做饭还挺有一手。
康喜月喂得很有耐心,荤素搭配着来,偶尔还会舀一勺汤递过来。
很快餐盘见了底,康喜月收起碗筷时,程英忽然说:“水。”
康喜月转身去倒水的瞬间,程英盯着自己被铐住的手腕,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松动又沉了下去。
做饭好吃又怎样?这人本质上还是个把他困在这儿的疯子。
温水递到嘴边,他喝了两口,听见康喜月在旁边轻声说:“该睡、觉了。”
程英抬眼睨他:“是该睡了,所以放我回去睡。”
“就在、这睡。”
“我家里人见我太久不回,肯定要担心的,你就不怕他们找上门来?”
康喜月垂着眼,语气笃定:“不会、的。”
“你怎么就知道不……”
“他们、不会。”康喜月目光落在他脸上,陈述道,“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啊?”程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看着康喜月伸手拿过自己的手机,抬起来对着他的脸轻轻一扫,“咔哒”一声,屏幕就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