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41)

2025-11-09 评论

  我瞠目结舌,万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薄翊川大概是怎么想的,我干,这脑回路还真是非比寻常,为了不让我勾搭他阿爸,他这牺牲也太大了吧?自己亲自上阵做那给我攀的高枝,舍己当饵来钓我,作为一个最讨厌GAY的直男,也真舍得下身段,挺行啊薄翊川。幸好来的是我,要换了别人,不得把你这个大美男吃干抹净了缠你到死啊?

  “怎么样?”见我不语,他又问,“我阿爸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待在我身边,还不用担惊受怕。”

  语气一半威逼,一半利诱,像在军事谈判。

  我盯着他的嘴唇,舔了舔牙尖,天天尽在这瞎勾引我,要不是为了报仇,我立马就在这车里把你衣服扒了就地正法,将来做了鬼也算死而无憾。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却问:“能不能两个都跟啊?老爷体贴,你长得帅,各有各的好,要不我一三五陪老爷,二四六陪大少,还不碍着大少跟帕公女儿联姻,你好我好老爷好,皆大欢喜......”

  “找死。”后颈被一把掐住,拎兔子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跳,不由想起了酒窖里那个袭击我的人,那人掐我后颈的方式,他手的大小.....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荒唐,薄翊川背上打了钢钉,站起来走路都困难,怎么可能是他?

  “只能选一个。”愣神间,他在我耳畔低道,“我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选。”

  天知道他诱得我腿都软了,我定了定神,笑起来:“要是我选老爷呢?”

  薄翊川,就和十年前一样,我自己选的路,绝不后悔。而和十年前一样,你从不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让你痛恨和不齿的选择。

  “那你可要想清楚,跟我对着干的后果。”薄翊川一字一句,眼神森寒,似是对我厌恨至极,只恨不得一把将我掐死,那眼神就和十年前在灵堂那晚一模一样。我心知他用这美男计钓我不成,接下来肯定要搞出什么事来阻止我接近薄隆昌,一定要小心提防。

  想着我立刻从他怀里麻溜地滚到了一边坐,万一给薄隆昌看见误会我跟他儿子有什么就不好办了,该避嫌得避。

  朝车窗外看去,和平街已经被警察们封锁,也有消防军在扑灭那燃烧的灯车,反应比我十年前出事那会要迅速多了。

  不知道我们一起去捐过款的那个贫民窟现在变成怎么样了,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眼。

  “抓到了,大少,说是一个小孩,对着灯车放了冲天炮。”叻沙回过头来,把手机递给薄翊川。

  薄翊川看都没看:“派我们的人继续查。”

  “这么较真,大少这么在意我的安危啊?”我托腮逗他。

  他瞥了我一眼:“翡兰盂兰盆节灯会年年都是薄家办,袭击乩童,就是冲着薄家来的。”

  “哦,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我不能不知道他想查的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怎么可能是为了我?

  “大少,老爷让乩童继续跳,说好在船离得远,国王刚才还以为是在放焰火,没觉察到什么。”

  “行,我这就去。”

  我刚推开车门,手腕就是一紧。

  “袭击者还没找到,你出去送死?”

  “大少,”我笑了笑,目光不禁落到他手背的三颗痣上,要不是了解他就是正直善良重视人命,我是真的要误会了,“外面到处都是警察,那袭击者怎么可能还有胆量提着脑袋在这儿晃悠,大少多虑了。”

  他却攥着我的手不放:“不许去。”

  “大少,我要是不去,坏的是你们薄家的脸面。”我盯着他。

  “那也没有一条人命重要。”

  我无奈了,要是一直待在他车里直到灯会结束,薄隆昌不定会怎么想,绝不能由着他阻拦我。我盯着他,敛了笑:“我一条贱命,死了也没什么,但我活着就要享荣华富贵,麻烦大少别害我失了老爷欢心,人人生死有命,就不劳大少费心了。”

 

 

第28章 山雨欲来

  “要是我不放手呢?”他面无表情,攥着我手腕的手却愈发牢固。

  怕是除了重视人命以外,还有一层是故意使绊子是吧?

  我会过味来:“大少,你做乜这样为难我啊?三姨太不也是个男妾吗?你阿爸多娶我一个到底怎么了?”

  他盯着我,沉默了一两秒才道:“三姨太是二叔的未亡人,我阿爸是为了照顾他。你不一样,你还会唱戏,我阿妈和阿弟就是因为我阿爸贪恋戏子才会出事,你出现在家宴上那一晚,他们就给我托梦了,我不能让你搅得他们在泉下不安生。”

  就因为我唱了两句戏讨薄隆昌欢心所以就盯着我不放了?我点了点头,成。都是为了亡故的家人,咱们谁也怨不得谁。

  “你到底放不放?”我问。

  “不放。”他手分毫不松。

  我心一横,一把揪住薄翊川的领带,仰头咬上了他的唇,手顺着他胸肌一路摸到他腹肌,挠了一把,薄翊川猝不及防,浑身一震,险些弹起来,趁他没回过神来的当口,我一把拉开车门钻了出去。

  登上灯车我回眸瞥了一眼,车窗反光得厉害,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猜他肯定现在满脸惊怒,我舔舔嘴角溢出的一点还残留着他嘴唇温度的唇脂,笑了。

  跟我斗,你斗得过我吗,薄翊川?

  尽给我送便宜占。再碍我的事,我不亲死你。

  待到一舞结束,我还对刚才在车里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意犹未尽,觉得唇脂都是甜的,忍不住舔了又舔,可惜没能够来个深吻,可这短短几天之内就亲到了薄翊川两回,也真不枉我来这一趟。

  走下灯车时,可谓万众瞩目,镁光灯闪成一片,好像我是什么明星,但在婆罗西亚当乩童就是如此,十几年前我就经历过一回,早已见怪不怪,只是上回的确没今天这么大阵仗,这都拜了王室前来所赐。

  直落巴港口上停满了豪华轿车,玛莎拉蒂迈巴赫争奇斗艳,但都比不上它们后边婆罗西亚王室那堪称庞然巨物的私人豪华邮轮。

  随薄家人们一道过了安检,我又跟着他们上了邮轮顶层的旋转宴厅,头回不是在电视上一睹了国王和王后还有他两位王妃的真容。虽然于我而言这些高不可攀的王公政客们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除非变成订单上的赏金目标,都没什么特别的,但当我来到他们面前时,国王右边站着的那个络腮胡大高个仍不免让我有些在意。

  帕察拉大公居然也来了。

  他想要嫁给薄翊川的那个女儿,也跟着来了吗?

  正想着,身后传来嗷呜一声,我一回头,便见坤甸被一位黄袍比丘牵着,来到我的面前。一嗅着我的味道,它那副高傲得谁也不理的小神态就绷不住了,凑上来成了个舔狗,围着我的脚边打转,瞥见国王露出满意的神情,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这乩童算是被他们认可了。

  “请乩童,为王室祈福——”

  比丘低声宣告,我转身面向宴厅中心那硕大的金身佛像,拾起神龛上瓶子里插着的菩提枝,围绕着佛像起舞。

  只是我这样一个一身业障,既不能自渡也无法涅槃,只配做业火灯芯燃烧至死的人做乩童,自然是祈不来福的,我假模假样的舞着,心不在焉地在人群中寻薄翊川,一眼便寻着了他的身影。

  他没坐轮椅,拄手杖站着,微歪着头,身边站着的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正对他耳语着,单看她侧面,比阿丽塔公主姿容更胜一筹。

  兴许是跳了太久的舞,我胸口一阵窒闷,头晕目眩一晃神,被乩童服下摆绊到,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四下一片哗然,我垂下眼皮,跪坐起身,双手合十,装作祈祷的样子予以补救,不知有没有用。

  婆罗西亚的法律在东南亚诸国中是最传统也是最残酷的,至今还保持着鞭刑和绞刑,不知道触怒了王室会怎么样,我倒是不怕自己逃不掉,可要是连累了薄家,我接下来要留在薄家做的事就难办了。

  好在我补救得及时,王室似乎并未发觉我犯的小错,等我请完神,用菩提枝蘸了水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还微笑着翻过双手,容我将水掸在了掌心,并双手合十用婆罗语念着佛经,向佛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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