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65)

2025-11-09 评论

  小狗忠诚无畏,转头朝西边某山一吠。

  汪!

  蒋嘉穗先松一口气,安慰章叙:“哥,别担心,程山不能把小泱怎么样。”

  章叙愁容满面,遥望西山,疲惫长叹:“不,我怕慢一步,小泱把程山宰了。”

  蒋嘉穗:“……”

  盛小泱五年牢狱不是白刷的经验,他看过很多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的刁钻手段,学了两招,这回正好,在程山身上学以致用。

  盛小泱只甩了几下棍就停手了,老头太脆,怕给人弄死,就不好收场了。他抬手抹脸,手背不知从哪里粘来的土灰在左面颊划出一道痕,显桀骜不驯的江湖气。

  程思思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注视。

  盛小泱拧着眉,冲她打手语。

  程思思没看懂。

  盛小泱眉心的折痕更深,从头到尾透露不耐烦。那粗如男子手臂的木棍还握在盛小泱手里,程思思怕他了。坐在地上连连后退,靠墙寻着点安全感,抱膝蜷缩着发抖。

  盛小泱登时无语至极,他倒成恶霸了?

  行吧,那就恶到底。

  盛小泱弯腰捡绳,把程山的手脚对折,捆成面馆材料区的梭子蟹。

  老头痛苦哀嚎。盛小泱虽听不见,单看他那张脸就来气,顺脚一踹。

  程思思不忍:“别……”

  再可怜也没用,盛小泱后脑勺不长眼睛。

  他翻箱倒柜,找到自己手机,点开看,没信号,蛮无奈。

  盛小泱妈生野长的蛮人,在章叙面前乖乖巧巧,实际没那么多规矩。他不像章叙那般礼貌,凡事都要问一句好不好、行不行。

  狗急都跳墙,何况人。

  盛小泱抬脚踹门,无视桌案点燃的香火和立起来的遗照,倨傲冷漠地刮一眼黑白色的程博然,从鼻腔冷哼出声,拿起桌上的笔和本。

  这里的一切是程山的底线,却被盛小泱随意撩开。

  老头疯了又疯,滚着土挣扎。

  盛小泱视而不见,翻开本子,撕下几张空白页,写:我的狗呢?

  程思思瞳仁微闪,终于清醒过来。

  “我……”

  盛小泱又写:你说话,我能看懂。

  程思思口干,咽了咽喉咙,声音声哑:“我爸把你弄晕后那狗也追出来。爸爸没空管它,把它踢晕扔山里了。”

  盛小泱眉毛一压,看着更凶。

  程思思怕程山吃苦,恐慌地拉盛小泱衣服,求他:“我爸年纪大了,他犯了错,你报警抓他去坐牢。别打他了。”

  盛小泱嗤笑,那意思,他玩阴招的时候怎么不想自己年纪大了,现在知道怕了?

  程思思脸红羞愧,窘迫不已。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盛小泱问:报复章叙?

  程思思褪去了森然的女鬼气,此时面色煞白,又因激动双颊不自然潮红,倒是像手足无措的刚成年少女了。

  她说:“程博然的死一直是爸爸的心结,他总说一报还一报,哪怕章伯伯也死了,可章叙还活着,他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就想杀他?

  程思思不语。

  盛小泱再问:你不阻止?

  “我没有办法,他会打死我!”

  程思思柔弱得像随时要被折裂的枯枝,盛小泱都觉得她可怜。

  -他以前打程博然,程博然死后他就打你,是吗?

  盛小泱写字速度快,很难辨认。程思思看了好久,有点理解意思了,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让你到小面馆是去打探章叙的现状,就是想确认章叙这次会不会回渔岛?

  程思思一副决然就义的悲壮模样,默认了,“我看见了你,回来跟爸爸说了。”

  盛小泱想了想,问:他叫你思然?

  程思思撇了撇嘴,揣着不敢表现出来的委屈,说:“我本名程思思,程博然死后改名程思然。”

  盛小泱了然,同时替她悲切。

  -我真的像程博然吗?

  程思思眼皮微颤,战战兢兢睁开一点,视线落在盛小泱脸上,似乎认真思考打量。

  “有……有一点。”

  盛小泱崩着唇角,有点凶神。这样子就很像发病后的程博然。

  对,程博然有精神有问题。

  程思思缩了缩脖子。

  盛小泱心里不爽,不合时宜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哪里像?”

  人性好坏其实一眼能分辨,程思思没有从盛小泱身上察觉到明显恶意,于是她破罐子破摔,深吸一口气,摊牌了:“我到江平路有段时间了。”

  盛小泱一怔。

  “你在偷窥章叙吧?你装得特别好,比我哥好多了……”程思思眼睛直愣愣的犟,突然就不怕了,“你跟程博然的行为没有区别。章叙厌恶我哥,他怎么没厌恶你,还把你贴身带着?我很好奇,所以一直观察……”她顿了顿,那种渗人的感觉又来了:“你猜章叙有没有发现你?”

  程思思误打误撞,捏住了盛小泱的七寸,那不逊于冰川的寒意从他的脚底只蹿脑门。他胸腔急促起伏,心怦怦跳得好快,惶窘含杂恐惧。

  盛小泱不知所措,下意识逃开了。

  程思思干巴巴地一咧嘴,看不出要笑还是想哭,目送盛小泱进那间房里去。

  站在程博然的遗像前,盛小泱像一尊无神的雕像,脸色并没有比照片里的人好多少。程思思的话是一把锋利的刀,疯狂砍杀着盛小泱侥幸和满足。

  我跟程博然有什么区别?

  窥视、幻想,单方面获得心理满足和自我认同,自己对自己产生怜悯,这是心理疾病。

  所以并没有区别。如果章叙知道,他同样会厌恶我。

  盛小泱想。

  他手中捏着的还是程博然的日记本,翻开来看,比程思思给的那本正常很多,至少在语言逻辑上。

  盛小泱疑惑世上怎么有人这么爱写日记。

  程博然从小活在程山的棍棒中,养成了他唯唯诺诺、纠结郁郁的性格。叛逆期没叛逆出来,一口气攒了个大招。以为上大学后终于脱离管束,来到花花世界,一发不可收拾。于是男性友人无数,每天花样繁多,被人录了影,拍了照,最后得了病。但程博然没有害怕,竟变态般产生了报复的快乐。

  报复谁?

  日记本上的答案明确,当然是程山。

  程山惶恐儿子日日不在身边,没打招呼,去了程博然学校。不出意外,撞见儿子不堪一幕,出离愤怒,把程博然带回家。铁棍扎钢钉,那回真差点把程博然打死。

  程博然第一次注意章叙就在这段时间内,他已人不人鬼不鬼,遇见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想把他弄脏。

  后来章叙一番话,让程博然对逃离程山有了巨大的期盼。但他选择的方式不是自给自足、自我救赎,而是找个垫背的替自己兜底。

  很倒霉,章叙就是这个人。

  但章叙压根不上套,他甚至连正眼都不赏程博然一个。

  后来程山知道了程博然的意图,将他抓回来关进狗笼子里,意为驯化。程博然掰断铁链逃跑,最后却在潭底被捞出。

  这本笔记最后,以一张露骨的香艳床照结束,主角双方面容五官清晰无码。

  看到此,盛小泱恍然大悟。

  那年移花接木的照片,程博然尸体边的笔记本全是程山摆好的!

  盛小泱的鼻腔骤然钻进去一股冷气,肆虐着脆弱的内壁,痛得流出眼泪。他呼吸窒了一下,胸腔好痛好痛,指甲嵌进掌心肉里,感觉黏糊了,他站不稳,有点要吐。

  盛小泱掐着喉咙咳嗽。

  愤怒灼烧理智,他想杀了程山。

  程思思看出盛小泱的失控,抱着他跪下来哭,“不要!不要……”

  盛小泱说不了话,可眼底惊涛骇浪。

  程思思头皮一麻,她看懂了——程山比任何人都清楚程博然为什么会自杀,他急于给自己脱罪,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的父亲,反把帽子扣到章叙头上!最后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想杀人?我看他活不活得过今晚!

  盛小泱出离愤怒,神志却异常清明,他不管程思思能不能看懂,手语道:程博然本来有机会脱离浑噩的生活,章叙会帮他!最后是他意志不坚,死了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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