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不偷窥又如何,我跟程博然不一样!
-章叙对我好一点,我恨不得把心肝掏出来给他!
-你们一家人包括你!秩序混乱、精神分裂,没一个好东西!
盛小泱弯腰捡地上镰刀。
程思思涕泪满面,哀嚎哭求。
小姑娘的力气终究不敌男子,猛被甩至一旁。
程山不知死活叫嚣:“来啊!有种你弄死我!咱俩一起死!”
盛小泱盯死程山,朝他走去。
程思思吓得腿软,站不起来了,她挪着手臂朝那边爬过去,试图拽拽盛小泱的裤腿。
程山再不好,他也是我爸爸。程思思呜咽着说不了话,只一味摇头。
这时外面叮咣一阵响,好像有谁冲进来,踹翻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铁锈门,再以同样速度和力量踢开房屋木门。
咔嚓一声重响,风雨和夜色同时来袭。
盛小泱的魂魄尚未归位,身体却轻飘飘地落进某个充满沁香的怀抱。
心跳赧然加速。
盛小泱煞气褪去,恢复呆钝神态,想抬头看来人的眼睛,却被盖着后脑勺,按进那柔软颈窝当中。
混乱之中,章叙不着痕迹地在盛小泱发顶落下一吻,轻声说:“宝宝,你在等我吗?”
第53章 吻
咣当,镰刀落地。
盛小泱缓不过神,想起种种,有点要哭,不为自己,为章叙。
章叙捧起盛小泱的脸,轻轻揩拭他眼角潮润,问:“饿了没?”
盛小泱抿着唇,眨巴眼,回过神了,噗嗤笑,手语说:吃过一口。
指地上滚满土的馒头。
章叙挑眉,眼望四周,浅观战局。
还好及时,没大麻烦。
他笑了笑,说:“就你不挑食。”
盛小泱喜欢被章叙抱,不论那种姿势都好舒服,但不能贪恋,必须克己复礼。他拍拍章叙的肩,要下。
章叙眉心轻蹙,很快松开,没人察觉。他觉得盛小泱发生了变化,某种在情感上微妙的,混杂着渴望、克制和不得已疏离的情绪,总之复杂矛盾,但实在藏得利索。
愈发像个小混蛋了,章叙想。
程山乍见章叙,神智更加疯癫。他面色涨红,额角连着脖颈经脉暴起,像块放置许久的猪肝,同时口中囔囔,听不清楚叫唤什么。
章叙冷冰冰刮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拍拍盛小泱后腰,说:“走吧,警察马上就来。”
盛小泱稍冷静,着急忙慌抓章叙手腕,猛一掐。
章叙吞吐换气,忍着没“嘶”出声。几小时前急火攻心,老毛病犯了,右手腕疼,使不上力。
他目光和煦询问,怎么了?
盛小泱未察异常,忐忑不安比划手语:蒋嘉穗怎么样了?焖肉找到了吗。
章叙异常失落,心想,他怎么不问问我这半天是如何过来的?
于是沉默。
盛小泱晃了晃章叙的手臂:哥哥。
章叙:“……”
他这样子啊——
好像有眼泪在眼眶打转,这副担心委屈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章叙于心不忍,掐掐盛小泱的脸,“蒋嘉穗轻微脑震荡,坐船回去市医院了。”他顿了顿,不疾不徐说:“焖肉是自己回来的,也受伤了。它是好狗狗,以后每天牛肉、羊肉一天三顿。”
盛小泱低低一笑,问:蔬菜不吃吗?
“它不爱吃,掺了西蓝花的肉泥它都嫌弃。”
盛小泱皱眉,严肃说:狗狗不能挑食。
章叙笑着说:“哦,那以后你管它。”
总之盛小泱终于安心,他眼底巨浪平息,月光暖暖,微风轻拂,又可泛小舟。而眼角那一点牵挂最后都变得无欲无求。
章叙暗自喟叹,欲言又止:“你……”
盛小泱歪头,纯真迷茫,等他下话。
“没什么。”章叙叹气。
此刻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地上程山的愤慨咒骂转为绝望哀嚎,另一旁程思思还是哭,欲起身。她望眼欲穿地注视章叙,有很多话想问,可挣扎不稳。
作为当事人,章叙比任何人清楚其中乱七八糟的动机和真相。追究过往除了给别人舔点茶余饭后的话题外,其他毫无意义。章叙人好,但他不傻,眼下事端,他也不打算轻轻放下。
那大牢程山他蹲定了。
章叙护着盛小泱离开,走到院中,程思思终于追出来。她脸小,五官大,原本应该很漂亮,此刻蓬头垢面,精神看上去也不大正常。
章叙将盛小泱拦在自己身后,警惕地跟程思思对视。
程思思浑身发抖,声音像被割断的稻草,模糊又惨厉,“我想问你……几个事情。”
章叙没听清,态度也不大好:“你说什么?”
程思思说:“程博然一直认为你喜欢过他”
章叙无语至极,讥讽一笑。
“但是程博然是真喜欢你。”即便程思思也觉得这想法荒谬,但忍不住还要探究:“他说你人好、心软,提要求都会答应。可是到最后你为什么跟程博然把界限划这么清?你肯跟他说几句软话,哪怕骗呢,他可能都不会死。如果程博然没死,爸爸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不会过成这样……这几年我一直恨你……”
又来这套愚蠢的逻辑,盛小泱咬牙,眼起凶煞。
章叙平静地打断她:“我有什么义务?”
程思思诧愕,话音戛然而止。
“我看不上程博然,是因为他这个人,”章叙淡淡说:“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不论什么关系,坦诚最重要。我很讨厌虚无缥缈且有目的的跟踪、偷窥、接近,有话不能直说么,把我当什么了?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程博然有那脑子吗?做什么事情之前先学会坦荡做人——你也是。”
章叙说这话,余光偶尔扫荡盛小泱。他不确定盛小泱有没有看,脑袋垂很低。
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把抽碎了程博然的遮羞布,程思思忽然激动,抬手指章叙身边这位:“那盛小泱他……”
“闭嘴!”章叙眼睑为抽,面沉阴戾,朝前走过去两步。
这气场过于强盛,程思思微仰头,面色僵白,抽抖得更厉害,她心虚:“我……”
章叙冷冷开口:“程博然从头到尾都不配跟盛小泱放一起比。
-……
盛小泱瞥见程思思惊慌的神色,不知章叙说了什么,他不好奇。盛小泱只看那背影,肩宽、腰窄,风将章叙的白T吹得落拓。
他迷恋很久,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章叙转过身来,心情不好,拉盛小泱的手离开。
盛小泱真能记着别人对他的半点好,哪怕是冷硬的半个馒头。
他思忖许久,最后问程思思一句:你要走吗?
程思思行将就木地转头,悲哀地看那破败房子,自言自语道:“我走了他怎么办?”
盛小泱平静且坚定地反问:你不走你怎么办?
章叙深深凝望盛小泱,眼底有惊喜翻腾,仿佛梦中山水长出了血肉,期盼与追求从此扎根。
他的理想中人,近在咫尺。
回去路上,各中惆怅一言难尽。盛小泱低头无言,沉默看路。章叙不好明目张胆牵他手,于是装模作样,勾着盛小泱两根指头。
走到一条岔路前,不知该往哪边去,盛小泱求助章叙。
章叙当没看见。
盛小泱想了想,小心试探,捏捏章叙掌心,叫他:哥哥。
章叙心都软出水了,表面纹风不动,故意问:“怎么了?”
-走哪边?
折腾一晚,黎明前后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天光微亮,太阳要出来了。
章叙目光温柔,“想看日出吗?”
盛小泱一愣,情不自已地点头。
章叙带盛小泱爬山。也不算爬山,就只往上走了一段路,来到半山腰一平地处。那边缘有块石头,两人坐其上。
盛小泱朝下看,见深渊下是翻涌滚起的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