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
“小舅舅本来有5%的股份,转让了2%到我名下。”方趁时说,“我妈没踢他走,因为她不想听外婆的。”
“但你好像是她儿子……”谢晏说到一半闭了嘴,因为他意识到方趁时外婆那几句话体现出来的也并不是对外孙的关爱,“算了,我知道你们孟家人的脑回路不能用常理推断。”
方趁时笑出了声,把他抱紧,接着往下说。
因为外婆的控制欲,五个孩子各有千秋:
大舅舅生了个女儿,成了香饽饽,于是为人十分佛系;
二舅舅假装佛系,却生了三个儿子,完全是一副求女不得的样子,跟他自称不想争却暗地里搞小动作的行径不谋而合,聪明得有限;
小舅舅是个小人,好在蠢得明目张胆,因为给方趁时下毒的事,他基本没有了夺权的希望,不足为惧;
他妈,暂且不表;
小姨……
“小姨从小是外婆最宠爱的孩子,她完全没有料到最后外婆会把孟氏交给我妈。”方趁时很淡地笑了一下,“其实是她不明白,外婆这种精明到冷血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宠爱’谁而交出继承权。她把孟氏交给我妈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妈能接。”
“所以?”谢晏直觉他后面还有话。
“所以,我妈大概率还是会把孟氏交给我的。二舅舅的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蠢,小舅舅的儿子就更是,孟扶冬你见过了,孟知安……”方趁时笑了下,“她倒是有能力接,但她没什么野心,而且她在港市读书,从小就没受过内地的教育,外婆不喜欢。至于我,唯一的问题是,我不姓孟,而且我不会如外婆所愿生个女儿,所以外婆那边有可能过不去,巧的是,我妈很不喜欢听我外婆的话。”
“但你反正都不在意?”
“对。”方趁时说,“比起继承,从孟女士手里抢钱更有趣。”
谢晏笑了,他每次都觉得说这种话的方趁时眼底闪着的光很好看。
他靠回方趁时怀里,半晌叹了口气:“所以说,孟扶冬被他妈逼着来跟你斗,完全是本末倒置,还不如好好学习一下如何经营企业?这么说来,他还真是挺惨的。”
“谢晏。”方趁时的手从下顺着他的脖颈扣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落下的视线幽深,“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提起别人的名字。”
谢晏的眼睛被氛围灯晃了一下,眯着眼说:“褚骁。”
方趁时手一紧。
“孟扶冬。”谢晏停顿半秒,继续说了下去,“陈文理,何久旸,倪舟远……”
他跟报菜名一样说了一连串的名字,每说一个,方趁时的脸就黑一分:“这都是谁?”
“大概算是……追求者?”灯照得谢晏有点睁不开,低头揉起了眼睛。
“这里面没有女的吗??”方趁时声音都扬了起来,他那时候一直觉得谢晏是个直男,而且分明见过有女生跟他表白……
“女生就不提了,”谢晏笑笑说,“给她们留点面子吧。”
“你们城南职高,有这么多同性恋?”
“怎么还歧视上了?”谢晏的语气十分无辜,一听就是故意的,“除了褚骁是你告诉我的之外,其他几个确实都跟我表过白啊……”
“你——”
方趁时气得有点懵了,他想质问谢晏“你那么受欢迎吗”,却又觉得谢晏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事,大脑一时有点打结。
而且他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最在意的竟然是:“你那时候……不反感么?”
“嗯?还好吧,我对男人女人都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别人喜欢我是值得感谢的事情,再说我本来一直觉得……高中生所谓的‘喜欢’太浅了,浅到毕了业,换了环境,都不一定会在记忆里留下痕迹。”谢晏摇摇头,“而且我又不喜欢他们,至少我不想跟他们接吻。”
“你敢。”方趁时的手又扣上了。
谢晏被迫仰着头,眼睛睁不开,眯着眼睛笑:“当然敢。”
他的笑容肆意又自由,像方趁时困不住的风。
方趁时眼睛都红了:“谢!晏!”
“但我不想,”谢晏笑意更深,伸手盲摸方趁时的脸,“倒是想跟你接吻……诶,给个面子。”
方趁时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他拒绝不了谢晏的索吻,气得胸口疼,还是控制不住地低下头。
谢晏吻着他往上爬,把那盏该死的氛围灯熄了。
一楼客厅顿时暗了下来,一时间只剩月光,和唇齿交缠时的水声。
“方趁时……”
“嗯?”
“别紧张……我没喜欢过别人……”
“呵,是啊,你要是喜欢别人还有我什么事——唔……”
谢晏吻他吻得投入而缠绵,边亲边笑:“你不是应该说……要把我抢回家……关起来……这种话的么?”
“……谢晏,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害怕。”方趁时按住他下颚,强迫他张嘴,再次吻了上去。
月落。
日升。
第二天再到学校,无论是方趁时还是谢晏气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再次撞见姜晓灵,她打量着二人,挑挑眉道:“你俩昨晚都睡得不错?”
方趁时一脸莫名其妙,谢晏倒是把话接上了:“确实还行。”
“同桌回来了心神归位了哈。”姜晓灵冲他挤眉弄眼。
就算真是这个理由,谢晏也不方便承认,笑道:“什么跟什么啊?”
“无妨,”姜晓灵说,“我将造谣。”
方趁时这回听懂了,等人一走,他说:“那咱俩又要上澜鸟了。”
“上就上呗。”谢晏别开视线往前走,“别人的爱好我总不能干涉……”
“不能还是不想?”方趁时追上去,非得管他要一个答案,“你是不是也挺享受别人嗑你跟我的CP的?”
谢晏不理他。
两人追打着进了教室。
其实谢晏认真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大约是方趁时刚回来,一到下午他又没忍住,扯谎跟张叔说自己要晚自习。
因为最近家里吵架,谢晏躲爸妈也不是一天了,张叔完全没怀疑。
但问题,车胎又破了。
张叔跟他说的时候自己都犯嘀咕,觉得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谢晏倒是没那么迷信,他眯了下眼,离开学校前特地问小郭,那几辆跟他们一样车胎出问题的车都停在哪里。
然后第三天的第四节自习,他提前从教室溜了出去,晃到了停车场。
谢晏蹲人也很有技巧,他可以像一棵松那样让自己变得毫无存在感,就那么站在了树丛里。如果不是那种眼神特别好的人,一眼晃过去可能都发现不了那个位置有人。
他在自己精挑细选的位置上蹲了大半节课,逮到了想逮的人。
“前两天还是钉子,今天连小刀都用上了?”谢晏扣住孟扶冬的手,冷眼看着他手里的工具,歪了歪头,“这事往严重了说违法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