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争日上(69)

2025-12-03 评论

  通话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慌的沉默中。

  邵惜总算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因刚醒而沙哑,但里面的睡意已经被紧绷取代,“……什么意思?”

  陈时津这才开口:“忱林出国留学,下午就走了,他……没和你说吗?”

  

第47章 不想他真的忘了他

  邵惜还没有从段母那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中回神,什么叫原本不同意出国、结果高考完的十几天后变了主意?

  不是一早就决定了出国,只是始终瞒着他吗?

  不是他和段忱林聊了那么多未来一起读大学的事,段忱林不仅一直默认,还骗他吗?

  “啊啊,”邵母一拍手,也想起来了,感慨道,“说到这,小惜当时还哭了好久呢!”

  段忱林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哭了很久?”

  整个晚上基本都是长辈们在闲聊,如今段忱林主动搭话,邵母连忙应道:“是啊,我想想……感觉一直到大学开学那天,眼睛都是肿的吧?”

  邵母看段忱林有些发怔,以为是不相信,就道:“你们这么多年朋友了,这么不舍得很正常呀!小惜本来就爱哭嘛,以前你夏令营出去一个星期,他都哭了半小时呢。”

  夏令营?段忱林有些茫然,好半晌才想起来。

  是在初一暑假的时候,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时津和邵惜,邵惜霎时很高兴地抱住陈时津,大喊:“讨厌鬼终于走了!太好了!”

  邵母继续道:“何况你这次出国四年,而且那时谁也不知道你还回不回来……”

  “妈,”身旁人总算出声打断,邵惜的声音很小,“……别说了。”

  小到如果不是段忱林离得近,没人能听出来他的尾音带着一点颤。

  邵母就笑起来,打趣道:“诶哟还害羞起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饭桌上的话题又转向别处。

  段忱林转过头,看到邵惜低垂着脸,额发遮住了神情,不知道眼眶有没有红,但嘴唇紧抿。

  晚饭刚结束,段忱林就起身告辞。

  段母皱起眉,“这么早?坐下吃点水果吧。”

  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段忱林的态度却一反常态的强硬,他道:“不了,明早还要上课,下次吧。”

  邵惜自然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默契地跟着段忱林打了声招呼,一同出了门。

  车停在路边,邵惜伸手去拉后座车门,却发现锁着。

  段忱林站在路灯下,双手插在裤袋里,回头看他,“很久没去山上的秋千了,去吗?”

  段忱林的神色在月色下竟然有些温柔,邵惜藏在身后的手指蜷了起来,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去了。”

  段忱林问:“为什么?”

  邵惜说:“你不是很久没睡了吗,早点回去休息吧。”

  “还好,”段忱林望向远处,“主要今天天气很舒服,我有点想去。”

  G城的初冬正是最宜人的时节,别的城市都早已裹上厚棉袄了,这里还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套,不冷不热,晚风恰到好处的凉爽。

  邵惜纠结了一会,“……那就去吧。”

  别墅区有一个小小的游乐场,小时候是他们的根据地,滑滑梯、摇摇车应有尽有,秋千永远是最抢手的。长大后,每次经过都看到上面长满了小孩,他们这些大小孩自然不好意思去争。

  有次,邵惜就说:“这有什么的,你们等着,我去让那小孩下来。”

  刚转身就被陈时津扯住卫衣帽子,勒得他yue一声。

  这个点,小孩们都回家了,游乐场空荡荡的,邵惜坐在轮胎底座的秋千上,脚点着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两人静静地并排坐着,谁都没说话。

  感觉过去了有五分钟,段忱林才随着风开口:“为什么哭?”

  问得太突然,邵惜一下没反应过来。

  段忱林补充:“邵阿姨说,我出国的时候,你哭了很久,为什么哭?”

  得知讨厌的人出国,不应该开心吗?

  秋千依旧缓缓晃着,邵惜低着头沉默,只是抓着铁链的手用力到发白。

  段忱林又问:“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吗?”

  邵惜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点头,“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段忱林看到一小滴泪珠快速下坠,掉到了邵惜的牛仔裤上,晕开一圈深色的痕迹。

  段忱林张了张嘴,低声道:“我当时觉得你是厌恶到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那自然也不会来见我。”

  邵惜想起了婚礼当晚的争吵,段忱林说“反正你也不会来,我说不说有关系吗”,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我现在……猜到了。”

  段忱林注视着他。

  邵惜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泪珠垂直地掉下来,“所以你突然要出国,也是、是因为觉得我讨、厌……你吗?”

  段忱林淡淡地笑了笑,“也不全是,那只是一个导火索。”

  段忱林记得很清楚,数学选择题最后一道的正确答案是A。

  他也选了A。

  但为什么一出口是C,他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识地想和邵惜呛几句。

  其实一开始,他和邵惜之间的氛围没有那么针锋相对的。

  不知从哪件小事开始,两人才杠上的,你报复我,我报复你,陷入死循环,自然而然地成了众人眼中的死对头。

  但偏偏,有陈时津这个例外在。

  从五岁起,邵惜就是会无条件地偏向陈时津。正常来说,三个人的友谊,不存在偏心,其中一个人拿到好吃的,会先分给离得近那个人,再到另一个。

  但邵惜会绕过他,先给陈时津,然后才来到他的面前,扬起下巴说:“你求我,我就给你!”

  往往这个时候,段忱林会不屑一顾地走开。

  那么邵惜就真的不会给他了。

  最初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对邵惜也没有好脸色。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可能七八年吧,段忱林突然就长大了,不那么幼稚了,却也开始感到不适了。

  每一天,每一天,他看着邵惜对陈时津笑脸相迎,转向他时却瞬间冷脸,他会禁不住想,他真的很招人讨厌吗?

  也能理解吧,毕竟他是后来的那个。

  也没什么所谓的。

  直到那天在车里,邵惜挂断了他的电话,“嘟——”的忙音在密闭空间里响彻。

  邵惜接了陈时津的电话,和陈时津好声好气,轮到他就没有丝毫余地地挂断。

  当着陈时津的面。

  很尴尬,很丢脸,很愤怒,也有点伤心。

  邵惜本来在最开始就不喜欢他,玩得再久,哪怕三十年四十年,也只是差别对待。

  他突然就觉得,很累。

  这样的友谊,对他来说,似乎不是好的。

  感觉……没有必要。

  少年人的感情就是冲动的、懵懂的、非黑即白的,所以他想断了。

  站在机场的时候,段忱林望着送行的亲友,笑了笑。

  果然,邵惜不会来。

  不过确实是他先做错在先,他也没有单独和邵惜说。

  算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站到了停止值机的最后一刻,可现实哪有那么多刚好赶上。

  他没有回头。

  牛仔裤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邵惜说:“我那个时候……是、是生气,但没到那个、地步的,我只是觉……”

  他断断续续的,说几个字就要停一会抽几口气,才能接下去,“觉得很、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和你见面,电话是我不小心按断的呜……虽然哪怕不、不按断,我也是、也是要拒绝的……”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邵惜有些厌弃自己,他怎么那么爱哭?他从来没见过哪个男孩子像他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的。

  其实他有在努力忍了,在饭桌上他已经憋回去了,但段忱林一开口,他的鼻子就止不住地酸,一酸,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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