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义上跟他姓,但确实不是他的猫,邵惜迟疑地把猫推过去,“给你。”
“不是,你抱。”段忱林总算把目光收了回去,他顺手把邵惜的鞋子摆好,走到阳台,脱掉外套。
正想直接丢进洗衣机里时,被上面的一点不明液体吸引了注意。
邵惜还真蹭了他一肩膀鼻涕,怪不得后面换了另一边肩膀枕。
邵惜看段忱林拎着衣服一阵沉默,当时的理直气壮霎时演变成了心虚,他抱着猫,快速地溜进了自己房间。
而具有严重洁癖的段忱林,看着那一小滩痕迹,无奈地笑了下。
这是邵惜在这个家自己睡觉的第一晚,但他觉得有邵小黑在,应该会好很多。
门被敲响,邵惜看过去。
段忱林穿着干净的家居服站在门外,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手里拿着两个冰袋,“敷一下眼睛。”
邵惜仿佛都能闻到段忱林身上那股味,他接过来,“你快去睡觉吧……”
眼睛好红。
段忱林“嗯”了一声,“晚安。”
邵惜乖乖回道:“晚安。”
门被段忱林带上,几秒后,邵惜听到对面房间也传来关门声,与此同时,手机震了下。
是段忱林发来的消息:记得涂药。
邵惜打字:哦……我刚刚涂了。
段忱林:还疼吗?
刚刚不当面说是怕他尴尬吗?邵惜舔了下嘴巴,实话实说:还有一点。
段忱林叮嘱道:你要好好涂,里面也要弄到。
邵惜也不知道有没有涂均:……唔我弄了。
段忱林继续道:你弄完先不要穿裤子,不然蹭没了。
邵惜咬了咬嘴巴里的肉,看着这些直白的字眼,一点热意漫上耳根,他说:……嗯。
他刚刚就光着屁股趴在床上。
段忱林:还是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们再去医院。
邵惜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我知道了。
段忱林:好,你要是实在害怕,就过来我这,我睡沙发。
邵惜:嗯。
见对话终止,邵惜壮了壮胆子,打算开着个台灯睡。
哪知刚关了灯,除了台灯那个亮堂的白,另一束暖黄的、微弱的暖光也从角落里亮起来。
是一盏小夜灯。
柔和的光线恰好驱散了角落的黑暗,又不会刺眼。
邵惜抱着枕头,轻声嘟哝道:“还算你有良心。”
托小夜灯和邵小黑的福,这一晚邵惜很快就睡着了,以至于第二天闹钟还没响,就自然醒地睁开了眼,冰袋掉到了地上,彻底融化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邵小黑在床尾蜷成一个贝果,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习惯性地赖了会床,发现实在睡不着了,便趿拉着拖鞋去洗漱,猫亦步亦趋地跟着。
一打开房门,米的香气先飘了过来。
“醒了?”段忱林听到声响,从厨房走出来,看他。
邵惜“嗯”了一声,还带着刚醒的鼻音,他一下就注意到了段忱林眼下的淡淡青黑,明明昨晚到现在应该有九个小时,但后者看起来依旧没怎么睡的样子。
段忱林把袖子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手臂,他说:“先去喝一杯水,早餐快好了。”
邵惜纠结了一会,还是没问,可能只是一晚上没补回来。
邵小黑还小,精力无限,一醒就逮着人捉弄,顺着段忱林的裤腿往上爬,来回好几次,差点跳进电饭煲里。
段忱林不得不拎过邵小黑的后颈,把猫丢到沙发上,来了一句:“讨厌鬼。”
邵惜放下水杯,因这个字眼,他忽然就想起来,段忱林昨晚在秋千上抱着他,说的那句“所以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我很讨厌你”。
他窝在沙发里,看着段忱林在厨房挺拔的身影。
刚重逢的时候,他当然也是讨厌段忱林的。
那后来为什么原谅了呢?
可能是再怎么愤怒,四年也过去了,时间总是会抚平一切,并且篡改记忆,进行洗脑:其实当时你也没有多伤心,只是哭了一下罢了。
直到,他听到段忱林回国,怨恨之余,另一种情绪更快地从心底涌了上来———
开心。
段忱林回国了。
……
我很想你,段忱林。
第49章 那你要不要看
今天的早餐是胡萝卜瘦肉瑶柱粥和香菇马蹄蒸饺。
留子的手艺确实不错,邵惜吃了个撑,他满足地伸着懒腰,手臂向上伸展,睡衣下摆因此往上走了点,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等下,”段忱林的目光一下捕捉到了那抹刺眼的紫,“你腰上,怎么有个淤青?”
不是他眼尖,而是那块淤青不小,被裤腰遮住一半,颜色还特别深,在邵惜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像中毒了。
“嗯?”邵惜低头看了下,随即捂住,“哦没什么……”
段忱林蹙眉,“怎么弄的?”
邵惜连忙摆手,声音不自觉地变小,带着点欲盖弥彰:“不是,没有。”
段忱林已经起身,从药箱里翻出来了万花油,“撞到了?”
邵惜胡乱地“啊嗯”了几声,“……是撞到了,但不是很严重,不用上药,你别翻了。”
段忱林盯着他:“这叫不严重?”
邵惜从小就这样,又皮又跳脱,以至于身上总出现大大小小的伤,他一边喊着不要涂药,一边碰到了又疼得龇牙咧嘴,最后往往由他和陈时津连哄带强地处理。
陈时津还会游说一下,他一般把人一按,直接上手。
但现在他不能这样了。
邵惜被这个眼神看得冤枉,再三表示,“唔……真的不用,没事。”
段忱林坚持:“那也要涂一下,好得快些,等吃完早餐,你涂完了我们再出……”
邵惜从来没觉得段忱林这么啰嗦过,宛如陈时津上身,他听着,忍无可忍地打断:“那是吻痕!”
“嗯?”轮到段忱林愣住了。
话头一旦出口,接下来的所有都顺理成章了,邵惜忽然就变得大胆起来,那点羞赧被一种奇异的理直气壮替代,他甚至趾高气扬地踩到椅子上,“对!你亲的!都说了不用涂,不用涂!这下听明白了吧!”
段忱林闭上了嘴。当时醒来,由于邵惜蜷缩着和被子盖着的缘故,他对邵惜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看到后颈和后背上的那些。
他也猜过、想象过邵惜身上其他地方的惨烈,可神奇的是,邵惜的脖子和锁骨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他又情不自禁地抱有一丝侥幸。
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尚且还有一丝理智,也没有把邵惜折腾得那么惨。
况且很少有把吻痕留在腰上那个位置,以至于他一下没联系起来。
邵惜迟疑地问:“你是醉了会断片那种类型?”
段忱林的喉结滚动了下,缓慢道:“嗯,后面的……我全都不记得了。”
他心想,还不如让邵惜断片、他记着,这样起码能减少一点对邵惜的精神伤害。
其实在那晚之后,两人一直无意识地避免提到这件事,如今说起,邵惜便小声道:“……当时我的衬衫卡在了我脖子上。”
他记得,当时段忱林一直在亲他的脖子,导致他完全没有办法把头低下来。
不过还好有衬衫挡着,不然他压根不用见人了。
段忱林便道:“对不起。”
只要一提起这件事,段忱林的神色就会让邵惜看得很不舒服,眉目敛着,疲色明显,气息很沉,有一种近乎死寂的自我厌弃感。
他不想这样。
这样一点都不像段忱林。
邵惜猛地站起来,说:“出门吧,上课要迟到了!”
段忱林沉默了几秒,再起身时,已经迅速将所有情绪收了起来,恢复成那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