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芙林反手抓住阿瑞贝格揉自己脑袋的手,慢慢放到一边,从他怀中出来,与他面对面平视,突然笑了一下,眼尾弯起,嘴角挑高,蓝色的眼睛吸纳了室内所有的光线与色彩,像是突如其来的灼热日光划开了冰封许久的湖面,光线下射时散出五颜六色的光彩,让冰面与其下的暗流变得梦幻绚丽。
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是冰雪初霁,冷月初绽。
周遭的背景与声音全部模糊淡化,仿佛电影有意凸显主角的手法,阿瑞贝格的世界一瞬间只剩下那个笑容。
“相信我,让我试试。”西尔芙林这次只说了这么一句。
阿瑞贝格败给他了。
他无法对着这样的笑容说出一个“不”字。
……
“你们会带我出去吗?”男孩看着他们毫不避讳自己地密谋,终于忍不住问。
“呦,这是清醒了?”西尔芙林挑眉。
但随后又平静而坚定地告诉他:“不——”
男孩瞪大眼睛。
“不止是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我们带出去。”
男孩咬咬嘴唇,还是上前一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说:“这里的所有‘拍品’都受过‘训练’,无法告诉你们任何鎏宴赌场的机密,甚至无法接受问询,一旦被问道,那些痛苦又会席卷而来,我们会崩溃。”
“但我们并不是毫无价值,只要你们保证带我们出去,我会尽己所能地提供帮助。”
其实在西尔芙林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有了清醒过来的迹象,不过还是不敢让自己“真正清醒”,因为他害怕,最后的挣扎也会是一场泡影。
但他看着那个“女士”义无反顾地以身赴险,看着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大大方方地商讨计划,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在等自己,等自己自愿跨出那一步。
“当然。”阿瑞贝格说道。
“你的面具得摘了,”男孩指着西尔芙林的脸,“第一,你得拥有成为一个‘拍品’的资本——一张好脸,只有长得够好看,才能吸引那些人的注意;第二,进入拍卖场的宾客、拍卖场的工作人员、拍卖员都必须戴上面具,这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区别开我们这些‘奴隶’的标志,一旦你失去脸上的面具,就意味着你不再会受到他们的尊重,你将成为‘奴隶’。”
西尔芙林依言把面具往头上推,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男孩直接看愣在原地。
那是张半分清冷脱俗半分秾艳倨傲的脸,冷调的白皮像是纯净的霜雪,眉眼线条干净锋利,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眸更是天生就带有激起人探索欲的能力,嘴唇弧度优美,嘴角挑动牵引出的无论是讥诮还是引诱,都是无可争议的绝色。金色的发丝富有光泽,蓬松而顺滑,随意地搭在肩颈处,衬得那张脸更加冷艳夺目。
“你如果真成了‘拍品’,会被炒出天价——不,他们或许会为你多增加一个阶段,你值得压轴出场,也值得成为镇场之宝。”男孩喃喃道。
“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评价。”阿瑞贝格双手环胸,倚靠在桌子上不冷不热地说道。
男孩又看向阿瑞贝格,直觉告诉他,那张面具下的脸也足够惊艳。
“后面的戏份具体怎样编排,就看你们自己了。”男孩转回正题,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
“喂,你们来个人把这个疯女人先带走,”阿瑞贝格崩溃地抓了一把头发,插着腰按铃接通对面的通讯,“我真受不了了。”
接线员听见那边的背景音是一个“女人”疯狂的叫嚷声以及一个男孩隐隐的抽泣声,按铃的男人显然烦躁得要死,跟他说完后又冲背后骂了一句:“佩儿,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接线员立马调出他们房间的录像,倍速播放,边看边回复对面:“好的,您请冷静,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房间的两个隐藏摄像头专对着笼子和床铺,能拍到的角度有限,接线员只看到阿瑞贝格在这附近转了一圈,西尔芙林进入笼子帮412号开锁,之后一段时间没再拍到人。
正当他皱着眉觉得奇怪的时候,就看见412号被西尔芙林用力推到床上,西尔芙林扒掉他身上属于阿瑞贝格的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指指床上的人,又指着他面对着的人,正在声嘶力竭地骂着什么,头发都被抓挠成了一个金色的鸡窝,肉眼可见的崩溃。
阿瑞贝格再次出镜,他一把推倒西尔芙林,掀开他的面具,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头发,看起来愤怒至极,像是长期积压之后的爆发,骂了一会儿后,把西尔芙林丢下,正要去扶412号,就被西尔芙林拍掉手,推到一边。
再然后,监控里只剩下蜷着身子流眼泪的412号,西尔芙林和阿瑞贝格不见踪影,一个应该是去按铃了,另一个还在不依不挠地追着骂。
接线员突然把监控倒回一点,停止在西尔芙林被推到在床上的画面,暂停,放大。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立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
房门被敲响,进来了三个工作人员,为首的那个问道:“是要让我们带您的伴侣先离开吗?”
“不是我的伴侣!就是一个情人,还一直蹬鼻子上脸,之前是我乐意宠着‘她’,现在还真管到我头上来了。”阿瑞贝格显然还在气头上。
西尔芙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身上依旧穿着阿瑞贝格的外套,脸上的面具被掰成两半摔在脚边,听到阿瑞贝格的话后立马转过头,眼神愤恨又嫌恶,“你明明知道我最恶心男同性恋,还真打算让他和我们搞在一起,你不是存心想逼疯我吗?!”
“你搞女的就可以,我搞男的就不行,我们俩到底谁是谁金主?我的自由还要受你约束?赶紧给我滚!”阿瑞贝格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给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把他带走。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西尔芙林站起身,抓过工作人员为他准备好的眼罩,自己给自己带好。
“好的,二位消消气,毕竟这应该是个愉快的晚上。”工作人员笑着说道。
一出去,房门刚关上,西尔芙林就感觉脖子上一痛,随后立马失去了意识。
……
“她的价值不止于帮我们赌,成为‘拍品’,她能替我们赚更多的钱。”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确实很有能力,也能在很长一段时间替我们赢钱,可太慢了不确定因素也太多了,与其慢慢兑现她的价值,不如一次性到手,你看她的‘品质’,我敢保证这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她绝对能被拍出天价,我们甚至可以不拍卖她的‘所有权’,只拍卖她的‘使用权’。”
“可以按月卖、按星期卖、按天卖,甚至按一个晚上卖,这不比让她去赌来钱快得多?”
西尔芙林感觉自己被浸入了水底,模糊的男声从水面上传来,他头痛欲裂,觉得这道声音前不久在哪里听过。
“‘萨罗扬’?没了佩儿他确实在赌博方面失去了价值,但他有钱不是吗,我敢打赌他和佩儿今天就是吵吵架,并没有彻底闹掰,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宝贝这个小情人宝贝的不得了,等火气消了,就该找人了,他没什么脑子,到时候可以狠狠敲他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