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周他还跟赵叙白打过电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啊不,有糖吃,你哭大点声呗。
这下田逸飞脑子里开始转圈了,觉得八成是赵叙白找祝宇哭,把人给哭心软,纵容了。
其实真不是,就是他俩说开了。
来之前,赵叙白给祝宇打电话,问要不要接他,祝宇说不用,都快走到地铁站了。
“行,”赵叙白在电话里笑了声,温温柔柔的,“那我就自己过去了。”
结果等祝宇出小区的时候,看见赵叙白的车了,就在门口等他。
还能说啥,当场抓获。
祝宇脱了外套围巾,坐进副驾驶,怪不好意思的,一直在笑,赵叙白伸手,很自然地帮他拉下安全带:“真生气了。”
“哎我天,”祝宇笑着,“说什么呢。”
他嘴上这样说,实际挺心虚的,都没敢看帮他系安全带的赵叙白,安全带“咔哒”一声扣紧,赵叙白的手指不经意间蹭过他的小臂,缓缓抬眸:“躲我呢?”
祝宇说:“我没。”
赵叙白笑了下,启动车辆:“别紧张。”
祝宇这会不紧张,就是思绪活跃了,他发现自己跟赵叙白待在一块,对方似乎很喜欢事无巨细地搭手,帮他做一些琐碎的小事,譬如系安全带,倒水,或者拎东西。
以前没在意,因为祝宇本身是个随和的性子,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现在一琢磨,就不太对劲了。
“还想着呢,复盘出什么了吗?”赵叙白问。
祝宇一个激灵:“没,我没。”
前面有点堵车的样子,赵叙白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下,没继续追问,等着祝宇自己说。
果然,过了会儿,祝宇身上弥漫的那股淡淡的尴尬就没了,可能是因为跟赵叙白太熟了,相处起来自在,见到赵叙白,骨子里的本能都松了一口气,他胳膊肘撑在车窗上,扭脸看对方:“就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不好意思了。”
赵叙白说:“应该的。”
祝宇挠了挠脸,笑着:“感觉跟你喜欢我似的。”
道路依然凝滞,天色阴沉,红绿灯的标识显得模模糊糊的,像隔着层水渍。
他说完,就弯着眼睛看赵叙白,赵叙白也回过头看他,视线相接,赵叙白扬起嘴角:“你这么好,谁不喜欢?”
祝宇以前在网吧打工时,有俩同事谈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好的时候蜜里调油,趁着人少的时候在包间亲嘴,吵起架来互抽耳光,闹得很难看,最开始祝宇劝过,他俩不说话,死死地盯着对方,突然开始哭,哭着哭着抱在一起,又亲起来了。
弄得祝宇无语极了,觉得自己闲得多嘴。
后来他俩还是分手了,女孩提了离职,走的那天祝宇帮忙拎行李,对方自嘲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俩跟二百五似的,特傻比?”
“我没办法,”女孩絮絮叨叨的,“我一看他的眼睛就受不了,就把他给我的伤害忘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对视是不含情欲的接吻?”
祝宇把行李递过去:“你再继续说,就真的像二百五了。”
他指了指车站的显示屏:“要进站了,别迟到了。”
“哦……谢谢。”
女孩使劲抽了下鼻子,边走边回头:“你特别好,你以后肯定都顺顺利利的!”
祝宇笑着冲她挥手:“嗯,一路顺风。”
那么现在,祝宇很不合时宜地想起这句话了。
他凝视着赵叙白的眼睛,赵叙白也在看他,刚开始平静如水,然后慢慢的,目光悄然泛起涟漪,多了那么点无奈的感觉,视线胶着,谁都没有移开,一直到赵叙白叹了口气,拿手扣住祝宇的脸,往旁边轻轻地推了下,祝宇才笑起来:“我都快对眼了。”
“还以为你在跟我比谁先眨眼,”赵叙白收回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你赢了。”
祝宇说:“我没比。”
赵叙白说:“那也是你赢了。”
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鸣笛,凝滞许久的车辆终于启动,赵叙白“唔”了声,踩下油门:“平时这条道也不堵啊。”
“不巧了这是,”祝宇偏头看着窗外,“没关系,要不我跟田逸飞说一下,让他们先开始,别等咱了。”
赵叙白说:“行。”
祝宇低头发信息,赵叙白语速很慢地开口,转回之前的话题:“真的,你特别好,没有人不喜欢你。”
“你这话说的,”祝宇把手机放回去,“我脸皮再厚,也该害臊了。”
赵叙白说:“真的,不骗你。”
可能是周末,这条路又开始堵了,赵叙白呼出一口气,偏头看祝宇:“你也摸摸我的兜。”
车里开着空调,外套都丢在后座上,赵叙白穿着笔挺的衬衫,那祝宇只能去摸他裤兜,指尖刚伸进去,祝宇就挑了下眉。
是一枚硬币。
他俩同时想到了以前,想到祝宇趴在桌子上,让赵叙白在他的衣兜里找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小惊喜,赵叙白要是不搭理,他就胡乱地叫人家名字。
“赵儿,和平,”祝宇穿着宽松的校服,脸埋在胳膊上,年轻的脸笑得没心没肺的,“鸽子鸽子,赵叙白?叙白?”
现在,赵叙白也以同样的方式叫他:“小宇,小鱼?”
尾音是扬着的。
他真的从祝宇这里学了很多东西。
祝宇指尖夹着那枚硬币:“昂?”
“我们医院有个喷泉,”赵叙白说,“总有患者往里面扔硬币,图个心安,昨天清理的时候,我路过,正好身上也有,寻思着要不要扔进去祈福。”
他笑笑:“后来我想算了,心诚则灵。”
祝宇瞪大眼睛:“你拿我当水池子使啊?”
“是啊,”赵叙白笑着,“拿你许个愿。”
他伸手握住祝宇的手背,很自然地收拢,让祝宇把那枚硬币攥在掌心:“帮个忙。”
“你幼稚不幼稚啊。”祝宇声音有点大,一副无语的神色。
赵叙白挑了下眉,干脆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喷泉可不会说话。”
祝宇“嘶”了一声,闭嘴了。
赵叙白说:“我希望,这么好的祝宇能健康,快乐,顺顺利利,长命百岁……因为我们真的,都很喜欢你。”
祝宇表情扭曲地往旁边躲,要不是堵车,车里空间又这么狭小,他得被酸到扭头就跑,赵叙白大笑起来,伸手把他拽回来:“听到了没?”
“没听到!”祝宇超大声。
赵叙白又拉了一下,祝宇整个人都快贴他身上了:“到底听到了没?”
祝宇慌不择路:“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赵叙白这才满意地放手,祝宇坐回去后,骂骂咧咧地揉自己耳垂:“赵叙白你真的好幼稚,这些话你该去庙里,跟神仙说。”
车里空调温度太高了,热得慌,祝宇从耳垂到脖子都红了一片,他只顾低着头揉,听见赵叙白叫他的名字,好几声。
“昂?”祝宇扭头看他。
赵叙白说:“可你就是自己的神。”
作者有话说:
赵大夫这个人心思重,怕说出口就不灵了
但在此之前,他已经很多很多次许愿了,所以两相折抵,他愿意相信有那么一句两句能穿过重霄,让神灵知晓
第29章
铁锅炖不够精致,但适合冬天。
都是熟人,很久没聚了,长大后总是各有各的难处,工作,家庭,人情往来,哪样不费神?能放松地坐在一起说会话,简直太舒坦了。
提前交代过,都不许劝酒,爱喝不喝,想喝了自己倒去,反倒有不少人自个儿喝上了,聊得很痛快,赵叙白不太喝酒,很少碰,之前喝醉让祝宇接他,十次有九次都是诳人家,拿酒往自己衣服上洒,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