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生突然道:“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又是好一阵无言,行路艰难。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半山腰深处,有个带着院子的小别墅。
季言生推开铁栏杆门,小声解释:“这里是以前我们家避暑的地方,但已经很久没来了。”
“虽然会按时请人来打理,可毕竟是山里。”
提前打着预防针,许嘉清侧了侧脸:“没关系,我对生活品质没有要求。”
掏出钥匙开了大门,还未进就簌簌往下落灰。
许嘉清皱眉,季言生开始咳。
“你确定真的有人打扫过?”
季言生看着鬼屋似的家里,掀开塑料布,将许嘉清放在沙发上。
骂骂咧咧道:“等我回去就辞了打扫这里的人,妈的。拿钱不办事,真以为我不会回这里吗?”
许嘉清盘腿坐在沙发上,季言生熟练的去找了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一扫就是一层烟,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许嘉清如圣母皇太后般高高坐着,怕灰落进杯子里,特意去找了带盖的茶盏。
小季子先粗扫了一遍,就开始洒水拖地。
越干活越热,索性脱了上衣。抹桌子,擦玻璃,铺豌豆公主的床。
山里的风有些冷,不停摇着窗。
过了好一会才收拾好家,季言生将许嘉清揽进怀里。
健硕的肌肉,心在跳,血液在流动。
来到山上,什么都没带,两人依偎在一起。
季言生露出笑来:“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成功的梁祝?”
“他们化蝶,我们则会永远生活在一起。”
山上的房子没有暖气,两人躲在一张被子里。
许嘉清浑身冰凉,季言生用自己去暖。
陆家季家乱了套,深港谣言漫天飞。
说:“季家小子把自己的小舅妈拐跑了。”
又说:“这不是小舅妈,本是伴侣,却被舅舅横刀夺爱。”
律师函发了一封又一封,这才勉强风平浪静。
黄色袋鼠接了单子,努力爬山去。
一边骂这是什么破深山老林,有钱人真的是闲的没处去。但看着打赏金额,还是勤勤恳恳往上爬。
好不容易看到了铁栅栏,老板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
正在研究这么把袋子绑在门上,害怕地上会有蚂蚁。
却见里面有人,正端坐在院子里。
黄色袋鼠连忙招手,却不见人回应。
山里天气变化无常,此时已经往下坠雨,点连成线,落个不停。
这栋房子久未住人,季言生找了半天,竟只找到一把油纸伞。
头发未剪,披散在脑后。苍白魇媚,白玉般的手紧紧抓住伞柄,遮住大半张脸。
风铃叮当乱晃不停,他就这样坐在院子屋檐下。红色的油纸伞,起雾的雨,衬得整个场景都如海市蜃楼似的。
黄色袋鼠后退两步,深港信神明。
心脏乱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来到了鬼域。
不然怎么会有人住在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愿意打赏这么多钱,会不会是冥币?
踩到叶子发出声音,许嘉清抬起头。
眸子水光洌滟,表情却迷茫至极。
站起身子,努力想要看清。
见鬼要来找自己,袋鼠发出惨叫,连滚带爬就要远去。
许嘉清捂住头,皱眉喊道:“季言生!”
房子里很快就传来脚步声,季言生出来,一眼就确定了又是个被许嘉清吓到的人。
替许嘉清收起伞,把他扶到房里去。
然后打开大门,露出得体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和我朋友住在这里,确实有些荒,被吓到了吧。”
黄色袋鼠依旧惊魂未定,看季言生的表情,就像看伥。
把东西塞进他手心,连滚带爬的下山去了。
季言生提着袋子,长叹一口气。
低头检查了下东西,问许嘉清今天想吃什么。
面对季言生,许嘉清难得有些小脾气。
闭嘴坐在沙发上,也不理人。
衣上沾了雨,许嘉清的脑子时好时不行。
脑子好时知道他是谁,不好时便吵着闹着要回家去,季言生只能说他是陆宴景。
季言生伸出手,入手一片冰。
想吻他的唇,却被制止。
许嘉清挡着他的脸,问他:“季言生,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闭嘴不言,将下巴磕在许嘉清肩头。
“不行吗?”
“难道你过的不开心吗?”
“我给你洗衣做饭,我不禁锢你,我当你的眼睛,我扶着你,我伺候你。许嘉清,外面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空气寂静,厨房里的汤,飘着香。
季言生将许嘉清拉进怀里,吻上他的脖颈。
“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失去记忆呢,许嘉清,我情愿去当舅舅的影子。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算去当陆宴景,我也愿意。”
瓦罐咕噜咕噜,汤冒着泡泡,往火里扑去。
季言生放开许嘉清,去厨房关了火,无事人似的问道:“汤里要放萝卜还是玉米?”
许嘉清跪在沙发上,捂着脑袋。
眼前是巨大落地窗,许嘉清抬起头,企图去看漫天星辰。
最后还是放了玉米,季言生端着碗过来,煲的是骨头汤。
清水似的,并不油腻。
舀起一勺吹了吹,就要喂给许嘉清。
许嘉清不喝,依旧直直望着窗外。
季言生顺着他的眼望去,再次舀起一勺道:“今天没有星星,但是嘉清,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嘉清,你想要什么愿望。”
许嘉清终于移开眸,黑沉沉的眼,望着季言生:“我想要没有你们的生活。”
好似凝固片刻,季言生道:“也包括我吗?”
许嘉清扭头不语,季言生将碗放在茶几上,低头去吻。
深山老林,仿佛整个天地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言生说:“嘉清,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如果你讨厌我,为什么不拒绝我。”
肌肤莹白似雪,季言生往上印下吻。
狭小的沙发,挤不下两个成年男人。
脑袋软烂似浆糊,季言生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抚自己的脸。
轻轻去舔他下巴,颤抖的身躯,洁净的灵魂。
你是天地生的,美的不像人。
交缠在一起,许嘉清小声啜泣。
“嘉清,你知道我有病。我用尽办法离开医院,只是想来见见你,我爱你。”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陆宴景能比我先得到你。”
“第二个我叫嚣着让我打断你的腿,弄坏你的脑子,说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属于我。”
“可我不想这样,嘉清。”
“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快要不认识我自己了,你可怜可怜我。”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许嘉清将季言生抱进怀里。
声音很轻,许嘉清小声的说:“可是季言生,我可怜了你,谁来可怜我呢?”
“我又做错了什么?”
纠缠不清的线,努力理了半天,却是死结。
两人的泪融为一体,许嘉清仰着头。细密的汗顺着脊背往下滑,落在沙发上。
指甲在季言生的后背划出红痕,手上的戒指,早在上山时就被丢掉。
季言生去吻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咬出齿印,细细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