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Plautus的Captivi[1]。
过午看徐霞村的《古国的人们》,是小说,不太坏。不过所得的印象总是头大腚小。
从三点钟起,作Pearl Buck的新小说Sons的review[2]——与其说是作不如说是译。Buck对中国很熟悉,她的丈夫是金陵大学的农科主任,自小说The Good Earth[3]出名,已成为一个很popular[4]的作家了。
晚上仍继续作。
三十日
昨天一天想着进城,今天终于成行了。坐的是九点汽车,下车后,即赴盐务访印其,已移至北大三院,又去访之,在。
谈了半天,又到市场又看旧书。有De Musset[5]的诗集,我很想买,但因为索价过昂,没能买成。结果,买了一本Heine[6]的诗,一本Schiller[7]的诗,装订都还讲究,惟因当时未能够把价议妥,吃饭后,心里只是惦念,终于回去买了,所以价钱不免贵一点($4.0)。
从市场到消防球场看赛足球,汇文对三育,两边踢〈得〉都还好,不过风太大,一阵阵的沙土往嘴里送,实在受不了——当时我真恨北平的怪天气呢。
出球场到李阁老胡同访静轩,直谈到吃晚饭,并与高耀西、薛德昌等会面。七点钟返校。本来同长之同时进城,他已经回来了。他是去找瞿冰森的。他说瞿与乃兄一模一样,极似一个,理发,态度木僵而谈话坦白有豪气。
三十一日
早晨只上了一班法文,其余的时间都用在抄关于Buck的消息的稿,完了,寄了去。过午预备德文。
晚上上杨丙辰先生的班,讲的是Faust的结构。因为伤风太利害,早睡。伤风几乎成了我的家常便饭,几乎每天有,不知是甚么原因。
昨天日记忘记了几件事要写——第一,我买了几〈本〉旧书(其实昨天没忘,是我现在忘了,又重写一遍);第二,我坐汽车进城的时候,我观察到几乎每个人头上都有顶毡帽,然而又都非常难看。在车窗外面,猛一闪我又看见了一个戴瓜皮帽的。因此想到,毡帽实在是西洋的东西,现在是被中国采用了。同时又有瓜皮帽存在着,实在是一种不调和。就这种不调和实在是人生一切悲剧的起因,再进一步说一句,不调和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不调和的。
十一月一日
一天伤风,好打喷嚏,真不痛快。早晨上三班,读 Captivi完。
过午看崇德对清华足球赛,清华球队今年实力大减。
预备Keller,晚上仍读Keller。
二日
机械般地,早晨仍然上班,老叶胡诌八扯,吴可读简直要命,温德也莫明其礼拜堂。
过午上体育,打篮球笑话百出。球一到手,立刻眼前发黑,分不清东西南北乱投一气。
德文因艾克病还不好,没上。
晚饭时,施、王两君因开玩笑冲突,简直孩子气。到校外去买栗子,又到合作社去大吃一通。
到遂千处去还柏寒书,他新在日本买了两本书,日金只合中币一元零一分,可谓便宜。我也不禁跃跃欲试,去到丸善去买几本书。借到周作人《看云集》。读Swann's Way。
三日
从前〈日〉就热了暖气管,这几天来天气暖到可以在露天只穿背心短裤而不觉冷,你想,能受住受不住?
仍是机械地上班。
过午看汇文对清华足篮球赛。足球汇文踢得比清华实在强得多,然而结果是二比二,汇文还几乎输了呢!篮球清华差得太远。
晚上忽然刮起风来,大得不〈得〉了,而屋里又觉气闷,真不能看书。
读完《看云集》。周作人先生所(描)写的东西,在平常实在引不起我的趣味,然而经他一写,都仿佛有了诗意,栩栩活动起来。周作人先生素来主张中国文学有两大思潮,言志与载道,互相消长。白话文的兴趣是言志的(见《中国新文学源流》),然而目前洋八股又有载道的倾向,长之同Herr施〈反〉对这样说。《看云集》里面有一篇《金鱼》,在结尾周先生也表示了同样的意见。
四日
现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无聊地上班。倘若不记,这一天也实在没有什么可记,记起来又觉得很单调,真没办法。无已,还是记罢——
今晨仍是机械似的上班。
过午体育打篮球。
吹了一天风,晚来天气有点冷了。
我向上海璧恒公司预定的《歌德全集》,计算着早该来了,然而一直到现在不见到。我每天上班回来,看见桌上没有信,真颇有点惘然之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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