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园日记(27)

2025-10-10 评论

二十一日

 

今天接到秋妹的信、璧恒公司的信。

璧恒公司的信上说:H?ldelin全集或能代我买到,但是须先寄二十元去——接到信,就立刻写了封信,寄了二十元去。大约明年三月书可到,倘若买到的话,还不知道价钱是若干呢。

早晨现代诗,讲Yeats[77],才知他的老婆是个下神的,而Yeats本人也是个大怪物。

过午德文,颇形疏散。看清华对附中女子篮球赛。说实话,看女人打篮球,其实不是去看篮〈球〉,是在看大腿。附中女同学大腿倍儿黑,只看半场而返。

晚上看法文,整理书籍。

二十二日

 

快要考了,早晨Holland将今学期所念的节数全写了出来,以便预备——我想,最好把别的课全drop[78]了,只选Holland的一样,才能念那样多。真岂有此理?过午看铁大与清华赛足篮球,足球两方都太泄气,结果是五比一,清华胜。篮球他们打得不坏,结果仍是清华胜。

又翻译Barbusse论Zola,简直是受罪。

晚上看法文。最近有个毛病,晚上老好睡觉,颇荒废时间,非改不行。

曹诗人来,闲聊,摇铃后始走。

点烛看Mrs . Dallowy[79]。

二十三日

 

山东教育厅津贴发下,又领到二十五元。

早晨上了一早晨班。

过午看Emma五十页。

到杨丙辰先生处,告诉他我要翻译Thomas Mann的Der Tod in Venedig。他说,他能帮我的忙。

到民众学校,真讨厌。真没办法,要认真教,一班五六十人,程度不齐,从哪里教起呢?要不认真教,又对不住自己。

晚上看法文,是温习。

二十四日

 

早晨看Emma五十页。译了一点Zola。

过午看球,共三场——女子篮球,师大对清华锦标赛,男子足篮球,清华对潞河,结果是两路大胜。看完Emma。

晚上看电影,德国乌发公司《曼侬》,是法国小说家A . Prevost的Manon Lescaut[80]的改制,原书情节,删去大半,与原〈书〉几全不符,原书好处,也丢尽了。而且片也有十年以上的历史,破痕甚多,光线暗淡。清华真不演好片子。

回屋后,翻译Zola。

点烛仍读《春醪集》。

二十五日 星期日

 

早晨看Keller。

本来打算多看点书,然而过午一点书也没看,先是王红豆[81]约来出校一走,从新开的门出去,从新开的门回来,到化学馆新宿舍看了看。

回屋后,正预备看Swann's Way,长之同张露薇来找,谈了一会,又约我出去走走,出的仍是新开的门,在校外徘徊多时,溜了一会儿冰,从西门回来,已五点矣。

晚上预备法文。

二十六日

 

早晨法文过后,抄翻译的Zola。翻完了仍是莫名其礼拜堂,真苦极了。

过午看Keller。上德文时同Ecke谈到明年是H?lderlin的死后九十年纪念,我希望他能写点东西,我替他译成中文。他说,他不敢写H?lderlin,因为H?lderlin是这样的崇高,他写也写不出。他介绍给我Stefan George[82]的东西,说Stein[83]那儿有。

一晚上听杨丙辰先生Faust。

看法文。

二十七日

 

早晨上三课。

过午吴可读中世纪没课,乐哉。

抄Zola翻译。

看Keller。

晚上仍抄。念法文。

二十八日

 

早晨吴可读忘带讲义,不能lecture[84],小说又没上。

过午Ecke没来,于是乃放心大胆去看清华同税务赛篮球。

Zola抄完。

同长之畅谈。

我觉得我所认识的朋友够了解我的实在太少了。人们为什么一天戴着面具呢?我感觉到窒息。我要求痛快。我并〈不〉是天才,然而人们照样不了解我,这我还说什么呢?我大笑罢,我还是大哭呢?

晚上念法文。

前几天济南又有假皇帝案件,我想到他们这般人是可以同情的,我想用Freude[85]解释梦的说法来解释这些下等社会的迷信宗教团体。

二十九日

 

早晨忽考法文,结果一塌糊涂,真是岂有此理。

戏剧结束了,王文显说,非将所有指定戏本看完不行。过午中世纪文学也结束了。

吴宓的稿费发给了——我真想不到,竟能十元大洋。因为法文答得不好,一天不痛快,非加油不行。

三十日

 

今天早晨又结果了一样——现代小说。吴可读先生好容易敷衍了一学期,我们也真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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