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有三个首都,这让习惯首都只有北京的中国人感到某种严重不适。首都首都,顾名思义,人不能有两个头。说起南非的多头首都,和南非的历史密切相关。
南非的行政首都是比勒陀利亚,现在它已经更名为“茨瓦内”。本来这个比勒陀利亚知道的人就不太多,这一改名,知道新名字的人就更有限了,这个行政首都,包括了原比勒陀利亚周边的一些地区,地盘扩大了。原来的比勒陀利亚并没有取消,不过现在仅指位于市中心的那片区域。
比勒陀利亚老城建于1855年,由布尔人的领袖比勒陀利乌斯的儿子马尔锡劳斯建立,并以他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命名。它被立为南非的行政首都是1910年的事儿,距今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要改名了吧?因为比勒陀利亚这个地名和布尔人的关系太密切,令很多人不爽。
南非布尔人这个名词,是你了解南非历史无法逾越的门槛。搞清楚布尔人的来龙去脉,是打开南非历史之门提纲挈领的钥匙。不了解布尔人,就无法理解南非。在比勒陀利亚城,南非先民纪念馆是个重要景点。浏览中国人写的游记,对此都有津津乐道的描述。
当我就要踏入先民纪念馆之时,白人导游艾文意味深长地对我笑笑,说,关于这一段历史,这个纪念馆只是一家之言。它代表阿非利卡人,也就是布尔人的观点。如果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结论也许并不一样。
这让我带着浓重的迷惘入了馆。
它位于比勒陀利亚市西郊的一处小山上,高达40多米,呈巨大的四方体状态,上面蒙着一个同样巨大的穹顶。如果只是单独这样描述,你也许会觉得它有点儿呆板和木讷。但它的四壁并不是铁板一块,有独特而美丽的镂空设计,风可以从中间从容掠过,这就让整个建筑生出了灵动和精致。从远处望去,有点儿像是新疆晾晒葡萄干的晾房之放大版。
回想起来,它是我在非洲见到的服务最好的展馆,全年无休,游人如织。它也是非洲最大的纪念馆,自1949年建立以来,获奖累累,2006年,荣获了“非洲最佳博物馆”称号。它也很现代,与时俱进。在纪念馆的每块浮雕下面,都有一个二维码标志,访客可以用智能手机采集二维码,通过纪念馆提供的免费无线网络读取浮雕的文字介绍。这个贴心的二维码导游系统,使用英语、法语、阿非利加语,还有汉语进行播放。这在我此次参观过的所有非洲博物馆系统中是唯一的创举。不仅指它的二维码系统,而且指汉语播放。
纪念馆的外墙是一组由64辆水牛车浮雕组成的半圆形围阵。围阵的四角矗立着四位勇士的塑像,是布尔人当年的四位领袖,其中三位有名有姓,另有一位是无名氏。我不知道是真的遗失了这位领袖的名字,还是有意为之,表示也有无数无名先烈为之献身。这个纪念馆在细节上十分讲究,充满了设计感和历史寓意,由此推断,我更倾向于后者。
纪念馆入口处上方,有一头野牛头雕像,目光炯炯,俯瞰众人。布尔人崇拜野牛,在这画龙点睛之地,给野牛以殊荣。布尔人认为野牛难以琢磨,表面看起来温驯可爱,可一旦被激怒,其凶狠程度超过狮豹等猛兽。我揣测在这种喜爱中,有布尔人的价值观和他们的自诩。
一个人喜爱什么动物,基本上能反映出他内心的爱憎。所以,年轻的朋友们,别轻易地告知别人你喜爱什么动物,它是你精神的走光。当然了,如果你奉行事无不可对人言,或者你认为面临的这拨人完全无法破译其中含义,另当别论。喜爱什么动物,是你的心理隐私。

纪念馆的门厅发放免费的介绍资料,有中文的。这也是我在非洲所有博物馆和纪念馆中看到的唯一一次,除了感佩他们的细致周到,也觉有渗透之意。环绕大厅四周墙壁上的是白色大理石浮雕,全长92米,高2.3米,重180吨,可谓庞然大物。它很明显地露出史诗的倾向性,再现了当年布尔人大迁徙的过程。
每年12月16日这天,阿非利卡人(就是当年南非的荷兰人——布尔人的后代)都会聚集在先民纪念馆举行“契约日”的纪念活动。他们认为当年“血河之战”的胜利,以少胜多打赢这场性命攸关的战役,是因为在战前与上帝订立了契约。
“布尔”这个词本是荷兰语,意为“农民”。在南非,此词是指早年间到南部非洲进行殖民活动的“海上马车夫”荷兰人的后裔,人种为白人。按照我的固有印象,似乎欧洲殖民者都是养尊处优、生活奢靡的上等贵族,吃香的喝辣的,专事享受,其实真相并非这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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