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曼哈顿的街道树木是如此之稀稀,就不难理解中央公园的树是多么受到居民的热爱、保护和尊重。在一个800万市民的大都会,有两万多棵树的中央公园,是纽约的一个最佳天然空气调节——吸入了市区废气,释放出纯净的氧气。
曼哈顿大大小小六十几个公园,除了中央公园之外,还有一个声誉极佳,位于西城,沿着哈德逊河而建的“河边公园”(Riverside Park)。这座细细长长的公园不如中央公园出色,也没有那么多的树,可是在这里,隔着那条大河,在那日将西落黄昏时刻,你可以目送那夕阳徐徐消失在地平线下。
但尤其是对华人居民游客来说,这河边公园还有一个值得到此一游一感叹的独特一景:曼哈顿一株极不寻常的树。
公园北端立着一座雄伟壮观的纪念馆——即美国内战北军统帅,后当选第十八任总统,尤里塞斯·辛(普森)·格兰特的将军墓(Grant's Tomb)。而在其北花园,一位近代中国风云人物,曾在此处植树一棵。
19世纪末,大清帝国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合肥李鸿章,首次代表天朝,于1896年2月前往俄国,参加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礼。之后顺道周游欧洲,访问德国、荷兰、比利时、法国和英国,并在次年1897年春(光绪二十三年),横渡大西洋而来到美国,在纽约登陆。
可以想象,来到了纽约,除了参加一系列的集会宴席之外,我们这位大清最高使者,恰逢其时,不能不去凭吊他的一位老友,即那位挽救了美国命运,并刚在河边公园落成的国家公墓入葬的格兰特将军。
二人是旧识。早在此之前,格兰特将军于其总统任期届满之后周游世界,并在亚洲访问了逻罗(泰国)、缅甸、日本。同时,1879年(光绪五年),当他以这个年轻共和国第一位总统(卸任)的身份,访问我们这个古老帝国的时候,代表大清王朝接待这位贵宾的,正是李鸿章。
于是,二十年后,大学士李鸿章,在出使美国大臣、二品御督察院左副都御史铁岭杨儒陪同之下,前往河边公园格兰特将军墓行礼,再绕到其北花园亲手种下一棵树苗,一棵可以活上几千年的银杏。
中央公园的树
天朝特使李鸿章种植的银杏,正中绿树,背景是格兰特将军墓北面,曼哈顿
大学士李鸿章植树纪念碑,1897,格兰特公墓,曼哈顿
两位19世纪历史人物,一东一西,因这棵树而在曼哈顿留下了一个根深持久的纪念。
一个多世纪下来,物换星移,这棵银杏现在也已长到好几十英尺高,且枝多叶茂,欣欣向荣。而在它跨入其生存的第三个世纪的今天,依然默默无语地俯视着哈德逊河水滚滚东流入海,曼哈顿万物生灵的世代轮替,纽约这一百多年来的沉浮。
2012
——哈瓦那和纽约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在纽约首次看到一家古巴中国餐厅,第一次尝试了一道古巴中国吃。
炸鸡,脆皮,类似广东炸子鸡,配上拉丁豆子和米饭,还有炸芭蕉。一顿饭下来,是感到了少许加勒比味道。
纽约这类餐厅的历史不是很久。主要是因为1959年古巴革命之后,成批古巴人,其中包括一些二代三代古裔华人,出走古巴,来美定居,集中在佛州迈阿密和纽约。到我那年首次吃到古巴中国菜的时候,这种馆子,至少在纽约,也不过存在了二十几年而已。
我不敢确定这类烹调在当年古巴是不是他们的传统吃。也就是说,无需还以“古巴中国”来形容。最可能的解释,是古巴难民到了美国之后,无论为了谋生还是怀旧,才开了几家冠以“古巴中国”的馆子,以满足乡愁和他们同胞在异地的口欲。
多年前的一次亲身经验,也未能证实哪个说法比较接近事实。
1996年,我乘出差牙买加之便,利用一个三天两夜的周末,去了趟古巴,去看看这个与美国断绝关系几乎半个世纪的社会主义岛国,同时顺便去试试当地的古巴中国吃。
旅行社安排我住的是The National。这是古巴革命前,美国黑社会和大企业,与当地贪官污吏、奸商恶霸等等,幕后交易的所在,也是当年老哈瓦那的时髦场所,欧美各界名流必停之处。新装修的古典建筑雄伟壮观。餐厅以欧美饮食为主,外加一些本地口味。但没有一道标明是“古巴中国”。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旅店酒吧二十四小时开放,永不打烊。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张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