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阳和严丽文对视一眼,走到沈大夫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瞬间,沈大夫的泪水汹涌而下。
其实沈东阳已经有点明白了,沈大夫之所以出现在他和严丽文的婚礼上,绝非偶然。他记得在离开广西毛田坝的时候,从路边闪出了沈尔隋,就连这个突如其来的遭遇,也像是似曾相识。
在婚礼之前,听说刘界河和贾军长要来,并且听说沈大夫也要参加,沈东阳就有些明白了。这两位首长很有可能知道内情,当年杨桃到部队很有可能就是找的他们。那么,现在二十七师师长的女儿结婚,尤其是严泽光和王铁山两个人的女儿结婚,这同杨桃或者说沈大夫是有关系的,二十七师的两位老首长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同严泽光和王铁山见面,并且让新娘和新郎以二十七师后辈的名义向沈大夫鞠躬——实际上同拜双亲是一样的,可见二位首长用心良苦,也很巧妙。
在婚礼过程中,沈东阳掩饰得很好,他没有把自己的疑惑流露出来,倒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严泽光和王铁山,结果发现,这两位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多数时间都在跟贾军长和刘界河海阔天空,开怀畅饮。
沈大夫这天倒是没有戴口罩,但是很难看清她的正面,她总是侧着一边脸,只同刘界河的夫人叶红叶,或者同王雅歌和孙芳偶尔说两句话。因为嘴巴有点变形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下巴颏。
11
这夜皓月当空。
婚礼结束后,沈东阳和严丽文回到了权作新房的机关干部单身宿舍,贾军长夫妇和刘界河夫妇邀沈大夫一起到招待所坐坐,王雅歌和孙芳坐严泽光的车先走了,严泽光和王铁山坐车走到一半,王铁山说,“停一下,老严咱俩下来走走。”
严泽光说,“酒喝得有点多,晕晕乎乎的,不想走。”
王铁山说,“秋高气爽,清风拂面,明月高悬,喜事盈门,就这么回家呼呼大睡?那也太辜负这个好日子了。”
严泽光说,“嘿嘿,老王你这个土包子,居然也附庸风雅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然后就下车,放回司机,两个人沿着相州河边向西大营方向溜达。
王铁山说,“好大的月亮,我有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这么圆的月亮了。”
严泽光说,“是啊,快三十年了!”
王铁山说,“你也发现情况了吧,反常啊!”
严泽光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铁山说,“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了,贾军长和刘主任今天把沈大夫请来,就是让杨桃和你我见面的。”
严泽光停住步子,看着王铁山说,“老王你见鬼了吧?”
王铁山说,“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糊涂?”
严泽光说,“我哪有你那么多闲心?”
王铁山说,“再没有闲心,杨桃的事我也不能不上心啊!”
严泽光说,“那年咱俩被软禁,你天天唠叨杨桃还活着,把我也搞得疑神疑鬼的,还差点儿上了你的当,跑到十万大山,要不是刘政委火眼金睛,差点儿就把大事误了。”
王铁山说,“我是有依据的,我跟你说,我还暗暗调查了一下,杨桃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严泽光说,“死而复生吗,借尸还魂吗?我们都是中高级干部了,不能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王铁山说,“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了,沈大夫就是杨桃。”
严泽光说,“你真是老眼昏花,难怪杨桃不爱你,在你这双牛眼里,只要是女人,全一个样。”
王铁山说,“我抗议,我有这么笨吗?”
严泽光说,“杨桃是多么漂亮的女人,杨桃的眼睛像……像什么?杨桃的脸庞真的像熟透了的桃子。这个沈大夫,倒是温文尔雅,有大家闺秀的作派,但她跟杨桃是两回事,杨桃就像盛开的鲜花,老远就能闻见清香。”
王铁山说,“你才是老眼昏花,你简直是老糊涂了。你也不想想,快三十年不见了,岁月不饶人,你还想见到二十岁的杨桃?做梦去吧!再说,杨桃还负伤了,你没有看她下巴还做过整形手术,这一整形,整个结构都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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