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68)

2025-10-10 评论

    严泽光说,“听明白了,那就是老婆吧。不要为这件小事费口舌了,政委你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界河说,“你小诸葛不是料事如神吗?”
    严泽光说,“我连团长的职务都被免了,料事如神个屁。”
    刘界河说,“你被免职算个啥?中央有四个比你们官大一百倍的人被免职了。你们官复原职了。”
    严泽光和王铁山坐在后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王铁山突然抓起严泽光的手说,“老伙计,不容易啊,你我总算熬出头了,差点儿就成了流窜犯了啊!”
    严泽光也激动地握着王铁山的手说,“老炉匠啊,虽然你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和错误,但我还是原谅了你,谁让你是我的战友加难友呢!”

    1
    “文化大革命”结束的第二年,师里空出一个副师长的位置,上级征求师里的意见,刘界河说,“战争年代搞战术嘛,严泽光略高一筹;和平时期搞管理嘛,严泽光稍逊风骚。”
    刘界河那时候已经上报要担任军政治部主任了,所以军党委比较重视刘界河的意见。
    后来就提升王铁山为副师长。
    王铁山当了副师长,家就从西大营搬进了城里的师部。严丽文正在读高中,过去王家和严家一东一西,跟严丽文上学的中学基本上是等边三角形,严丽文以王家为主要根据地,每周平均回到严家一点五次。现在王家搬进城里,位于严丽文读高中的一中和西大营之间,严丽文理所当然地更少回到西大营了。
    沈东阳是在王铁山家认识严丽文的。这年中国恢复高考制度,王铁山听说师政治部干事姚得春数学成绩不错,请姚得春周末到家里来帮助严丽文复习,姚得春又介绍他的好朋友、师司令部作训科的参谋沈东阳来帮助严丽文复习化学。
    沈东阳起先很不乐意,说:“我是个干部,又不是家庭教师,我凭什么去给他女儿复习?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姚得春说,“王副师长是一个很厚道的首长,很关心年轻干部,你接触一下没有坏处。”
    沈东阳说,“王副师长太四平八稳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不去拍马屁。”
    姚得春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同志之间还讲个阶级感情呢,我难道是为了拍马屁才去的吗?你在三团表现一般,出了名的好高骛远,可是王副师长还是同意你调到师机关工作,很有肚量。”
    姚得春是干部科的干事,他说这话是有依据的。上半年讨论抽调沈东阳到师作训科当参谋,当时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这个年轻人有点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王铁山说,“年轻人嘛,思想活跃不是坏事。随着阅历的丰富,他会逐步脚踏实地的。像这样有锐气的干部,至少要比那些只会唯唯诺诺的好,应该放到较高层次上历练。”
    这些话沈东阳当然不得而知。其实在沈东阳的心目中,王铁山就属于唯唯诺诺的那种,他哪里知道,王铁山也不喜欢唯唯诺诺。当然,沈东阳对王铁山也并无恶感,觉得这位首长相对来说有眼光,有定力。但是,在本部的几个老团长中,他还是更佩服严泽光。严泽光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睿智,敏锐,个性也很鲜明。王铁山被任命为副师长上任那天,他就在姚得春面前发表过奇谈怪论,说像王铁山这样的老革命,从部队里一抓能抓一大把,而严泽光这样的人却是风毛麟角。姚得春说,“你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不要背后议论首长。”
    有一天沈东阳去向王副师长汇报军马场失火的处理情况,王副师长看完汇报材料之后说,“很好。一二三四,明明白白,教训分析得透彻。和平时期不打仗了,部队住在城里,野营拉练一年就那么两次,军马的重要性不那么显著了,养得膘肥体壮,却跑不动路。管理上也就掉以轻心了,所以老出事。有的仓库里,马蹄铁都生锈了,那么好的马鞍子,皮革都发霉了,可惜了。”
    沈东阳说,“我注意到一个情况,多数发达国家的军队都取消了骑兵的编制。听说我们也要改革军事交通,军马这东西确实越来越不适用。”
    王铁山异样地看了沈东阳一眼,欠了欠屁股说,“是啊,是啊。时代在发展,科学在进步,不破不立嘛。你骑过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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