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年代(17)

2025-10-10 评论

赵逢春脸红了:“真的想你,想得太。”
“在生产队做活儿要小心,不敢出啥事,甭把自己挣坏了。”柳雅平叮嘱。
“你也一样。”逢春说。他恍恍惚惚觉得很幸福。
“咱俩的事咋办呢?”柳雅平像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问逢春。
“要赶紧想办法。我妈说,经常有人给我提亲。”
“叫你妈给你订一个嘛,我算啥?”
“你看你!”赵逢春再次用劲捏捏女娃的手,嗔怪道。柳雅平也把身子往前靠了靠,紧捏着赵逢春的手不放。
“咱这儿的风俗,订婚要寻介绍人呢。”柳雅平说。
“是的。我回去给我妈说,叫她寻个介绍人,你村里还有我一个远房的姑姑。”逢春说。
“不急。”
“还不急?我倒是不急,可有人急着给介绍对象呢,再不急,说不定你也叫旁人抢去了。”逢春半开玩笑,“梁建东再寻你没有?”
“你瞎(坏)得太!不过梁建东真不死心,就这么几步路,他差不多一星期给我来一封信,比你强!”
“比我强?那你咋不寻他去?”逢春心里有点儿不滋润,他没有意识到这正是所谓吃醋。
“你!”柳雅平用她的小拳头在逢春的胳膊上、后背上狠狠砸几下。
“疼,疼呢。饶了,饶了。”逢春抓住柳雅平的手,制止她的暴力,并把她温热的小手贴到脸上,“你看,我脸烧的。我、我,我想、想亲你一下……”
“你变瞎了!”柳雅平脸颊发烧,想要抽出手,却被逢春握得更紧。
“我真个要亲了。”
“嗯。”柳雅平脸庞更热。
“来来来,热红苕。”马立忠叫喊着推门而入,“啊呀,你俩要做啥动作,叫我影响了?啧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马立忠调侃逢春和雅平,“我大见逢春来了,专意到自留地挖红苕,地里还是粘泥。在灶火里烧熟的,热热的。”
红苕一般要到下霜后才收获,提前挖自留地里的红苕,是马立忠父亲尽力款待逢春的意思。
烧烤的热红苕甜香无比,房间里弥漫着好闻的气味,年轻人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
“我要走了。”柳雅平看见马立忠不止一次打呵欠,再次告辞。
“嗯?”马立忠摇摇脑袋,表示自己还清醒,“急得咋呢?”
“还‘急得咋呢’,看你眼皮粘到一搭里去了,光丢盹。”柳雅平笑着说,“走了走了走了。”
“你实在要走,我也没办法。逢春送雅平去,我寻个伞。”马立忠找出一把深红色油纸雨伞。
赵逢春和柳雅平出了马家门,发现雨小了。巷子里很泥泞,走路高一脚低一脚,各家的院墙、房子或窑洞黑魆魆的,一棵棵大树能感觉出轮廓。这是一个有月亮的雨夜,一对青年男女手牵手前行。
“站住!”对面传来一声断喝。
逢春吓了一跳。柳雅平说,“甭害怕,是解放军。”
文华大队有“三支两军”的部队驻扎,晚上哨兵在村里巡逻。看见对面有人过来,当兵的上来盘问,“你们做啥?”
哨兵是浓浓的甘肃、宁夏一带口音。
“是不是朱班长?”柳雅平问。
“你是谁?”
“我是我。”柳雅平“嗤嗤嗤”笑。
“严肃点儿!”被柳雅平称作“朱班长”的大概听出她的声音了,“你一点不严肃。女娃娃晚上胡跑啥呢?”
“谁胡跑,谁胡跑了?同学来了,打了会儿‘争上游’,我要回屋里去,黑的,叫同学送我哩。”
当兵的走过来,拿手电筒在俩人身上照,逢春和柳雅平拉着的手松开了。当兵的说:“我给你俩照手电,赶紧回去。”
“去去去,谁要你照手电!赶紧巡逻去,防止阶级敌人破坏‘抓革命促生产’。”
“天这么黑,下雨呢,哪达来的阶级敌人破坏?”
“你看你看你看,还解放军呢,阶级斗争的觉悟不高!阶级敌人是房檐底下的洋葱,根焦叶烂心不死,你不知道?天黑坏人才搞破坏呢。赶紧去去去,巡逻去!”柳雅平显然跟朱班长熟识,故意和当兵的贫。
“你咋这多的话?”解放军走远了,逢春重新拉住柳雅平的手,说她。
“这些当兵的经常跟我耍,熟。”
远处,朱班长还拿手电筒朝这边晃。柳雅平和逢春已经快走到她家门口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杨华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