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程度还高,段苏权只能怪自己认识人太晚。
忽然有一天段苏权听徐蓝讲起有个妹妹叫徐夫,在晋察冀城工部工作,现在正在华北联合大学政治班学习。他用了心,绕山绕水打听清,这姑娘不满18岁,长得漂亮自不必说,小小年纪在那些34岁,甚至还有50岁的学生中,常常是个中心角色。学生会竞选,唱票总少不了一声“徐夫兮,李军兮?”特别是听到那个场面:日本人投降的消息传来。
漫山遍野燃起火把,彻夜不熄。学生们跳埃唱阿喊啊,到处是“乌拉!乌拉!鸟拉!”
段苏权也看过不少苏联电影,却不曾像学生们那样浪漫,整夜蹦跳着喊乌拉。但他可以想象,越想象越美妙。他是军人,惯于打“突袭”,打“歼灭战”,而且行动比说话快,拉来战友张孟旭,张嘴就动真格的:“你到宣化去我蓝公武,他有个小女儿叫徐夫,你问他同意不同意女儿跟段苏权同志谈恋爱?”
张孟旭觉得段苏权未免大盂浪,段苏权满嘴军事术语,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什么”情况我都摸清了,蓝老是条硬汉,硬汉喜欢硬汉,你就去说吧,没关系。”什么“蓝老吃饭都不肯放下书,馒头沾酱沾到了墨汁里都不知道,这样的书呆子,只要你会讲话,他准能答应。”
却不料,张孟旭偏偏碰了个硬钉子。
人都有这么个毛病,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是想得到。何况段苏权是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战场上下肯吃败仗,情场上也不例外。从1946年春托张孟旭去求婚,一面未见,就有:股子毅力和初性,直等到1949年。
他能坚持打下来情场上的“持久战”,还因为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徐夫在华北联大毕业后,到广播电台工作一段时间,组织上又送她进了晋察冀电专学校学工程。学习期间,边区政府迁入了石家庄,电专也迁至石家庄附近的获鹿。学校安排徐大回石家庄市探望父亲。
蓝公武当时住在一所日本式房子里,浴室里的浴缸状似大铁锅,可以烧水,徐夫走了一身汗,父亲叫她洗个澡。水烧好了,徐夫泡进浴缸,刚在身上打了肥皂,傅作义的飞机来了,空袭警报尖锐地划破石家庄市上空。全城顿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在防空洞和掩体里跑,蓝公武的家里也一样要去躲空袭。
“徐夫,快出来!空袭,空袭!”蓝公武在门外喊女儿。
“我不去,我刚打上肥皂呢。”徐夫就有这么大的静气。
不容门外再喊,一阵啸声掠过,耳边响起轰隆隆的爆炸声。蓝公武显然被警卫人员拖去防空洞了,门外换了年轻人急的声音:“快出来,危险!你不要命了……”喊声被突降的振聋发聩的巨响淹没了。爆炸的轰响声中,房屋开始摇颤,大地也在战粟,以至浴缸里的水也不安地波动着溢出缸沿。可是这位姑娘仍然泡在浴杠里,只朝门的方向瞄一眼。她不怕炸,只怕有人破门而入。她慢条斯理地沫着身上的肥皂沫,朝门外说:“我下去防空洞,我还洗澡呢。”
空袭结束后,徐夫这姑娘才洗完了澡,若无其事地来到客厅。
为了这件事,段苏权更坚定地等下去,并托徐蓝写信捎话,表示爱慕的诚意。
1949年北平解放后,段苏权才在徐蓝的家中见到他追:求已久的姑娘。姑娘很为他这一份挚情所感动,答应建立恋爱关系。段苏权深明“抢占阵地”的意义,他当时在东北军区工作,徐夫任北京市电话7分局军事接管组副组长。后调香山劳动大学(中央机关初进北京住香山的代号)新建电话局工作,这个局就是现在北京的39局。人分两地容易出意外,他便作主将姑娘的工作调往了东北,用军事术语讲,这叫“巩固阵地”。
于是,这件婚事便不可改变地成就了。
徐夫便是蓝平年,当年纯洁泼辣又很羞涩的姑娘,现在的通讯兵部校官参谋,将军家中的贤妻良母。当段苏权秘密出使老挝之后,照看6个孩子的担子便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将军常常觉得对不起妻子,究竟哪里对不起?一下子又说不明道不白。也许妻子为丈夫作出牺牲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特点,所以做丈夫的便会有这种即感歉疚又说不明为何内疚的心情。直到将军这次出使老挝,心里才突然明白:一个男人在事业上有所追求和成就时,他的背后往往还有一个女人在默默作出贡献和牺牲……早饭后,段苏权走进茅草搭成的办公室。他坐下来喝几口浓茶。由于睡眠不足而昏沉的头脑渐渐澄清,渐渐生出兴奋的活力。他摊纸抓笔,准备起草一份给北京的报告。刚琢磨着要落笔,大地一阵战栗,耳畔便传来轰轰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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