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迎说:我跟随总理20多年,直到他逝世。就在那张写字台前,我看着他那只转动乾坤的手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操作着。我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渐渐枯瘦,渐渐实起青筋,以至最后的几年里,一抓笔手就颤抖,毛笔落下的一瞬间,笔尖却在文件上点出一个墨团。这样的事发生几次后,总理望着自己的手,久久凝视,终于发出一声催人泪下的悲壮的叹息:“唉,人抗不过自然法则埃”那以后,周恩来就改用铅笔批阅文件了……1963年时的周恩来还正是身体强健,精力旺盛的时期。
手中那支毛笔挥动起来潇洒而有力。可是,当他拿起一份外交部送来的文件,看过儿遍后,那支毛笔却几次欲落又止。
抖了抖,终于放到笔架上。他沉吟着立起身,将盖在腿上的毛毯搭到椅背上。
侍立门口的张树迎看到是机会,忙凑前小声提议:“总理,吃点东西吧?”
周恩来略一摆手,便开始围绕写字台踱步。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逢遇到重大决策或疑虑难解的问题,他便会起身绕着办公桌踱步。
张树迎不敢多语,替总理续一杯热茶水,悄悄退出。
周恩来踱步一圈,依靠写字台立住脚,望着桌上的文件沉吟。那文件上有外交部副部长姬鹏飞的批示:请总理审批。
周恩来下意识地翻翻这份文件,其实那内容他早已详知。
凯山希望我派出较能掌握全面工作的同志到老挝,主要是掌握根据地的建设工作,其中包括政治。军事、经济、生产等。重点是军事。
工作组任务:
1、对老挝各方面情况进行调查研究,重点在建党、建军和根据地建设;
2、向中央反映情况;3、转达我中央对老挝的意见,再将老挝党的意见转述给我中央。
选调1名有根据地工作经验和掌握武装斗争、有战略思想的少将级干部担任组长,由军委调派出。
周思来的沉吟,不是由于老挝,而是因为越南。
周恩来放下文件,信步踱到窗前。从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头影望出去,可以看到朦胧月光下的海棠树。
对,就是在海棠花盛开之时,凯山·丰威汉来北京提出请求,希望中国共产党对老挝的抗美救国斗争和根据地建设进行帮助。
当时我基于国际主义的原则立场答应了。周恩来想。但我也实事求是他讲了困难,就是不了解情况,难以取得发言权。于是,凯山·丰成汉总书记提议中国派一个工作组进驻老挝中央,进行调查。经过讨论,两党之间就此问题达成一个口头协议。
仅是口头协议,没有形成文字。那微妙所在便是越南劳动党。对此,老挝方面明白,中国共产党心里也有数。
早在30年代,越南、老挝和柬埔寨的共产主义革命者,便同属于那时成立的印度支那共产党。党的领导绝大部分是越南同志。在长期共同的革命斗争中,他们形成了一种特殊关系。老挝和束埔寨的党实际上相当于印度支那共产党的两个省委。1945年日本投降后,老挝和柬埔寨的党独立了。
但由于历史的渊源和斗争的需要,他们仍不得不服从河内的领导。而河内的一些主要领导同志也从未放弃在印支半岛建立印度支那联邦的设想。正是这一原因,河内的领导同志既需要中国对整个印度支那革命事业做出巨大援助,又不愿意中国与老挝、柬埔寨的党发生直接关系,从而增强这两个党的独立性。
果然,当老挝党将他们与中国共产党达成的口头协议通报越南劳动党,征求意见时,没有得到期待的嘉许。越南劳动党提出,中国党和政府应通过越南来实施对老挝的各项援助。
对于凯山·丰威汉所处位置的难处,周恩来是完全理解的。由于美国政府公然破坏了1962年关于老挝问题的日内瓦协议,策动老挝右派发动政变,推翻了老挝三方面的民族团结政府,迫使以凯山·丰成汉为首的老挝人民党中央和以苏发务冯亲王为主席的老挝爱国战线中央,撤离首都万象,进入桑怒省的丛林。为了强化老挝的“特种战争”,美帝国主义派出大量飞机疯狂轰炸老挝解放区。仅有3万余人的老挝人民军处境危困,仅有300万人口的老挝民族处境危困。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权延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