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停车,我去开门。他跟在后边催:“快点快点,动作麻利些。
那天毛泽东并没打算下车,我身后只有田云玉一个人。见他口气那么大,我就故意治治他,偏不快开,慢腾腾懒洋洋,看他怎么办?
“怎么搞的?门也不会开了?”田云王果然急了。
“你会开?我回头白他一眼……
“我叫你开门!他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就开不快,我就是这样!”
“你、你……”他大概没受过这种气,脸涨得通红。
“就是我,怎么样?”我示威地扬起头,耸起一只肩膀,斜挺胸脯。
他气得发抖,指着我:“你、你不就是个列车员吗?”
“列车员怎么了?”我瞪住他问,“我还入党了,你还没入党呢!”
小田被戳到痛处,喊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小小的列车员……”
我截住他话头也喊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在主席身边算最近的。人了。可你到现在还不是个党员。告诉你,做人还得靠自己!”
田云玉脸红了白,白了红。他被伤了自尊心,气得破口大骂。这一骂,我就处了下风。我可骂不出那种话来。姑娘遇了小伙子,吵架可以,骂架准吃亏,打架就更不行了。我剩下的本事就是哭,哭得好伤心。你跟主席近,我跟主席也不远。我憋了一口气,便去告御状。
果然,一告就准。毛泽东和江青都狠狠批评了田云玉。江青指着田云玉:“跟谁学那么凶?都是我们把你宠坏了!毛泽东皱着眉头说:“你去向小姚作自我批评,要当面道歉。什么时候她原谅你了,你的自我批评才算完成。”
田云玉像打了败仗的将军来找我。他还不好意思呢,垂着头,想赌气又不敢,一步一步磨蹭着走到我面前。其实,告过御状我便开始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力这点小事惊动毛泽东,后悔不该和小田闹这么僵。毕竟我们相处时间不短,他又是个聪明伶俐勤快英俊的小伙儿。看到他委屈的样子,我的心早软了。
“对,对不起。我,我是着急了。”他吞吞吐吐说。真难为他放下面子主动认错。
“我也对不起你。我马上接过话来认错,很怕再让他丢面子。我的自我批评比他还多点实际内容:“我不该说话刺儿你。伤害你的自尊心。”
他有些难为情他说:“刺激刺激好。
我低下头小声问:“小田,你不怪我吧?
他真诚地望着我说:“不怪。
正是不打不相识。此后,我们相处得很好,成了知心朋友。彼此生活上的事也都互相告诉,互相商量,互相帮助。这种亲密的友谊一直保持至今。
专列唱着它那首单调的永无休止的进行曲,偶尔钻山洞或过桥梁,声音才起一些变化。这又是一次走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的长途旅行。
黄昏来临了。火红的晚霞山一般踊跃,浪一般翻腾。远山弥漫着一片柔和的雾气,林木在田野里投映下长长的影子。农夫戴了斗笠懒洋洋走在田埂上,两手背在身后,手里的绳子牵着慢条斯理的水牛……这个景色太美了,主席看见了没有?
走进客厅,毛泽东正舒臂伸腿坐在沙发中,卫士长和卫士们或立或坐环绕周围。一看架势就是聊天。
毛泽东喜欢聊天,就像他喜欢同学者专家讨论严肃的政治问题或哲学问题一样。他说聊天是一种很好的休息,同时也是学习的机会。他同卫士们聊天,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鸡毛蒜皮,什么都能谈到,个人可以畅所欲言。
我不敢贸然打断毛泽东的聊天,先扯扯封耀松:“小封,多美的景啊。别在这儿穷聊了,看看去吧。”
封耀松朝窗外漫不经心地瞟一眼,毫无所动,便转回头。他这是怎么了?我想起这段时间他和田云玉情绪都不好,值班时间也是没精打采。又想起田云玉对我诉说他的对象如何如何,要跟他吹。莫不是这两个漂亮小伙儿在爱情问题上都遇上了挫折?
“小姚,”毛泽东忽然叫我。我忙答应一声。他说:“你搞对象搞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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