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困与微行(24)

2025-10-10 评论

    他走过去,近在咫尺地站到女儿面前,一边笑,一边伸出手,不等女儿躲开,那手已插入女儿脖子后面的发根,轻轻一持。那根折藏在脑后的辫子就被拽出来“示众”
    女儿笑,他也笑,这就叫天伦之乐。并非每个人都能享受到,更不是每个人都会享受这份乐。秘书来了,感受到这份温馨,不忍打断这种欢乐,犹豫几次才提醒:“老总,到点该走”
    “红旗”车驶入海军大院,大院里清洁卫生,秩序井然。那个年代的特色就是这样,首长到部队,部队必定有所准备。理由是“家里来个客人还要先收拾收拾呢,这不能算弄虚作假”。
    海军领导都整肃以待,他们不会有贺晓明藏辫子时的轻松愉快,甚至也不会有罗瑞卿钓鱼时的随意随兴,他们有三分紧张二分拘谨再加一分怯意。
    这位老总整三军,“骂人”也出了名。毛泽东在发表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之前,曾说:“有些文化人立场就是转不到工农兵一边来,对这些人该骂还是骂几句,不骂就翘尾巴。”在一次工作会议上,他说:“得找一个会骂人的。”
    谁会骂人?毛泽东自己先笑了:“我看还是贺老总。他敢骂人也会骂人,文化人还都买他的账。”
    毛泽东亲自找了贺龙,一个吸纸烟,一个抽烟斗,都是“吞云吐雾”的人物,凑在一起分分工。
    “老总啊,我来请你这尊神。咱们两个分分工,你唱红脸,我唱白脸。”毛泽东笑笑说,“知识分子,不骂不行,不讲理也不行。你来骂人,我来讲道理,你看怎么”
    贺龙说:“我听主席的。”
    于是,贺老总站到了台上,他讲话从不用麦克风,嗓门一放开,喊操一样传得远。本是位传奇英雄,自恃清高,各有一套的知识分子往往还认这种人。贺龙讲话爱带个“而”字,两句没讲“而”,三句准有“而”,“而我们工农兵”,“而我们的有些知识分子’,“而”之后便免不了几句骂人话,或出自农村古老的土地,或出自江湖,或就出自革命队伍中,骂得越粗越有味,常常能引来心说诚服的开怀大笑。
    成仿吾曾说:“贺老总骂人,‘二言两拍’占齐了,他骂人,句句沾上《醒世恒言》、《警世通言》、《喻世名言》;骂的准让人拍案叫绝。”
    丁玲事隔多少年,提起贺老总便说:“共产党的领导数贺老总会骂人,骂你一身汗,还不得不服。”
    贺龙唱完“红脸”,毛泽东再去唱“白脸”。唱“白脸”留下一个《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纪要》,至今明光闪烁。可惜的是,唱“红脸”的没有谁搞出纪要,这不能不算历史的一个遗憾。倘若留下来,历史会更光彩。
    现在,海军党委会议室里,将军们屏息凝神,听贺龙讲话:“……海军过去工作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主要是对军委指示没有认真贯彻,总是强调海军特殊。你们有特点,其他军兵种就没特点?特点不是你特有。别人烧鸦片越烧越瘦,袁大头对我讲,他反而烧出一身烟膘,那也是特殊,特殊就可以不戒鸦片?就烧不死人?……不能借口特殊就不认真执行上级指示!”贺龙将目光投向几位“一贯正确”的自恃是林彪嫡系的将领:“领导班子不团结,没有形成集体领导。不管军事干部也好,政治干部也好,都要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有的人老虎屁股摸不得,一摸就跳,一模就叫……”
    有人忍不住想笑。李作鹏脸色不好看,暗着脸稍稍低下头。贺龙响鼓重锤地敲一句:“女人屁股摸不得,老虎屁股我是主张摸的!”
    当天夜里,一条电话专线传来叶群的声音:“彪就是虎,老虎就是林彪!他这是冲首长来的,摸林彪的屁股,你们要顶住!”
    叶群没有提鸦片的事。袁大头系指军阀袁祖铭,曾为黔军总指挥,后被唐生智所杀。烧鸦片烧出一身烟膘,林彪用鸦片对付那身怪病,越烧越瘦……
    贺龙晚上没有看电影,虽然他很想看看那部《红色娘子军》。
    台灯下,他戴起花镜看看文件,又摘下花镜凝思默想,接着又戴起花镜看看文件的某些内容。
    空军又跑了一架飞机,跑到台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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