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谈谈。”
“你腻不腻啊?”她讽刺地说,“除了谈谈,你还能做点别的吗?”
这?,我真真确确地后悔了,后悔和黑丽的开始。
假如,黑丽让我跪下请求宽恕,我的膝盖会在我做出决定之前,弯下去。
这么想的时候,我对黑丽说话的口气,软得不能再软了。
我请求她跟我一起吃晚饭,即使,我现在一提吃饭就想吐。
她说,她绝不再跟我吃饭。
我请求她来我家,谈谈。
她说,你想通过我把你老婆气死,然后跟另一个女人结婚吗?
我不得不感叹女人的直接。如果把她们安排在国防部,她们会准确地判断战争何时来临。
最后,她同意在她家楼下跟我站五分钟。
当我们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过来一个卖花儿的小姑娘,她冲我举起一枝玫瑰说:“先生,给小姐买一枝玫瑰吧,她多美啊。”六七岁的小姑娘说着跟年龄不相符的话,仰脸渴望着。
我买了一枝玫瑰,等小姑娘走远了,递给黑丽。
“你说吧。”黑丽把玫瑰放到鼻子前面闻着。
我在她低头看地面的时候,打量了她一番,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好像看见了她肚子里游动着的一个大黑点儿,有一天,黑点会变成我的孩子。
“我想知道你的决定。”我没想到我能如此坚决地说出这句话。
她抬头看我,随手扯下了一片玫瑰花叶儿。
我说,这个还很不具体的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说不出来,它好像还离得太远。但是你离我很近,我得负责任。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接受。
“我有那么多的选择余地吗?”她又是嘲笑地看我,好像这是上天赋予她的特权。
我看看街的另一边,已经没有行人了,路灯坏掉的地方格外黑。
我点头。
“我要是想留下孩子,你能离婚跟我结婚吗?”她大声问我。
“我试试。”
“我要是不这样,让你另外付出代价呢?
我点头。
“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首先把爱情从答案中划掉,跟爱情没关系了。是同情吗?是吧。我应该为黑丽眼下每一个表情负责,怒气冲冲,嘲讽,冷笑等等。
也是感激吗?也许,如果没有黑丽,我现在还是婚姻坚冰下的一条鱼,还是一个敢想不敢做的已婚男人。婚姻像一条系得过紧的领带,我能做的就是表面平静地把领带结往下拉拉,让自己活下去,也让婚姻活下去。我见过甚至和我一样年纪的男人,说离婚也就离了。对我来说却不是这样,也许我的骨质密度和他们的不一样。
“黑丽,我求你了,决定吧,告诉我一个准确的结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再挣扎了,这件事就像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我快垮了。”
“是因为你爱我吗?”黑丽无视我的请求,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不是。”我坚定地回答,仿佛是濒临死亡的人,从阴间借来了勇气。但随后我就听见自己内脏摇晃的声音,恐惧在我胸腔里发出哗哗的声音。
但我更害怕自己什么都不说,就默认。
“谢谢你这么爽快,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了。”黑丽说完把手里的玫瑰扔到了我的脸L:,走了, 我看着她跑远,再也没有让我觉得亲切的邓远,在一个阳光明丽的早上来到我办公室,四处看看,然后问我是不是信风水这回事。
我笑着看她,又想起胖乎乎的张道福,差一点问她,她爱人是不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邓远的确太瘦了。当然,这不妨碍她给人留下很舒服的印象,就像刘托云一样。
“我看这间办公室的风水就不太好。”她说,“我说的是真的。研究所的领导没一个能善始善终的,不是犯错误被调走,就是让群众给气得提前退休了。”
“我也快了?”我笑着问她,心里已经有预感。听黑丽说过,邓远有上面的关系,是所里消息最灵通人士。她的优秀品质是,从不把这些消息先说出去。
“所长,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觉得你跟从前的那些领导不太一样,你人挺实在的,所以你也不会处理关系,上面的关系很复杂的,你得有后台。”
“研究所有那么复杂吗?”我的言外之意是,研究所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惠的地方。
“当然,这儿的人都是法力无边。研究所的领导大都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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