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疲惫不堪地走进黄花小区的家时,都感觉累极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过了好久,章长征突然哭出声来,他哽咽着道:“好小凤,你不晓得我有多爱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呀……”
谢彩凤站起身,走到老章的面前,默默无声地把他的头搂进了怀中。她望着他那颗花白的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章,没想你还那么——勇敢,当你迎着出租车高声喊叫的时候,我真的被你感动了,真的。”
章长征抬起头来,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小凤,我早知道我们的事只有开花,不会有结果,但是我不后悔。你不知道,我好爱你……我不管你的想法,我终是无怨无悔!今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大哥,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绝对!”说过之后,他转身打开门,踉跄着,走了。
走了好远,他还听到谢彩凤气急败坏叫他的声音。
……
此刻,谢彩凤望着章长征,章长征望着谢彩凤,都默默无语。
王三元急匆匆走过来。“谢姐,你们说完没有,我们得走了。”
章长征站起身,伸出手同谢彩凤握手。谢彩凤把他的手拍了一下,说:“你还整这些虚场合干啥?”
章长征难堪地把手缩了回去。“小凤,你……”
谢彩凤冷冷地道:“老章,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吧,一定要沉住气,一定!”
谢彩凤看王三元扶着章长征往那小院子走去。过了一会儿,王三元回来,亮出巴掌对谢彩凤道:“谢姐,这里人好黑,就这一会儿工夫,要这个数。”
谢彩凤不屑地道:“钱,算个狗屁!”同王三元一起顺着来路往公路走,在公路边,他们钻进那辆一直等候的出租车。
这时候,在他们的车后紧紧跟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通过不时闪过的街灯,可以看见开车的是一位眉毛浓黑的小伙子,后面坐着一位戴墨镜的女士。
云丰运输公司的搬运工人站在办公大楼外,看墙上贴的通知。
其实,就是不看通知,工人们也晓得咋回事。
运输公司垮了。公司不垮才怪,那么长时间,站上的搬运工几乎就没有摸过活路。通知说了,站上要按年计算,把工人的工龄给买断。买断,就是给遣散费,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们与站上没有任何关系,换种说法,他们下岗了。
当然,也可以做主人,那就得自己掏腰包,掏钱买股份。运输公司现在改成了异人公司,还挂钩了一个什么基金会,在区里也挂号了,听说还要准备上市。
搬运工,水流沙坝人,个个硬性得如铁一样,哪里能服了这口气?
“这姓谢的怎么当的官,为啥子就不叫我们摸活路了?”
“烂贱婆娘,把背篼鸡的本性给显露了出来!龟孙子的,胆子好大,没有金刚钻也敢揽瓷器活,没几天就把公司整垮,叫我们以后怎么活!”
“就是啊,我看哪,这婆娘比那老癞子都不如,还叫我们入股,做啥子搬运站的主人?我们能信实了个她?”
“我们不同意回家!”
“就是,我们坚决不领钱!”
工人们喊着,冲进了办公楼,密密麻麻地坐在地上。
坐在办公楼地面的搬运工们,为近期寡淡的日子发着自己的感慨。有人指着坐在传达室办理股份转让的两个人道:“这两个人不错,坐在这里吃安胎。”其中一个人呵呵笑道:“老哥小弟们,我们也不乐意卖这劳什子,可是要吃饭呀,对不对?”这人是说书艺人苟天才。
“我看啊,照这样下去,这异人公司肯定也得垮杆!还卖股票,还上市,肯定是空了吹的龙门阵!”
人们都不言语了。
这时,新成立的异人公司总经理谢彩凤与异人公司年老的新干部罗癫子一道,走了出来。谢彩凤望着坐在楼梯上和地面的搬运工人,就笑了笑。
那些搬运工人也不理她,吹着玄虚龙门阵。
谢彩凤从那些人的空当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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