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冰〔一九二二年〕十月二日
蛰存兄:来示敬悉。《小说月报》及《文学周报》均在调孚处,弟已嘱奉还,未知收到了否?生活近日糟极了,妻病拖着不见痊可,反而越来越复杂。我是不懂医学的,病人品实也不懂,而常自以为“懂”,一会儿说是腰子病了,一会儿说是肺病急性复发了,一会儿说是子宫病了,腹膜炎了,自惊自疑。若不是我还冷静,医生早换了八九个,病也更加不得了了。现在却也换过三个医生,病人都不相信那些医生有本领;因为医生都说她压根儿没有腰子病,等等!从来有讳疾忌医者,却不道现在有闻疾而喜者,真是奇事!在这情形下,我就闹得发昏。一个字也写不出。允兄之文债,只好搁到下月里还清了。
森堡的译论既然九月号中插不进去,只好放在十月号中了。但兄最好直接问他本人一声!他住在何处,我也不知,请问起应。我这里有沙汀及何谷天小说各一篇,尚好,如《现代》要小说,弟可以送给兄一看,可用则用,不可用还他们。
匆复即颂日祺。
弟玄①〔一九三三年〕八月十四日
①茅盾的又一笔名。
伊罗生先生:来信收到了。关于小说集选材的问题,我们的意见如下:Ⅰ、蒋光慈的《短裤党》写得并不好,他是将当时的革命人物歪曲了的;我们以为若要选他的作品,则不如选他的短篇小说,比较好些。至于选什么短篇,请您自己酌定罢。
Ⅱ、龚冰庐的《炭矿夫》,我们也觉得不好;倒是适夷的《盐场》好。这一篇,我们已介绍给您。
Ⅲ、由一九三○年至今的左翼文学作品,我们也以为应该多介绍些新近作家,如何谷天的《雪地》及沙汀,草明女士,欧阳山,张天翼诸人的作品,我们希望仍旧保留原议。
再者,茅盾以为他的作品已经占据了不少篇幅,所以他提议,将他的《秋收》去掉,只存《春蚕》和《喜剧》。
除此以外,我们对于来信的意见,都赞成。
我们问候姚女士和您的好!
茅盾鲁迅
〔一九三四年〕七月十四日
再:鲁迅的论文,可用左联开会时的演说,载在《二心集》内。
又及
伊罗生先生:您的七月二十四日的信,收到了。对于您这最后的意见,我们可以赞成。
至于张天翼的小说,或者用《最后列车》,或者用《二十一个》,——《二十一个》是短短的,——都可以。
天气太热,不多写了。祝您同姚女士的好!
鲁迅茅盾〔一九三四年〕七月三十一日
伊罗生先生:八月十七日来信收到。您翻译的鲁迅序文,还有您自己做的引言,我们都看过了,很好。您说要我们修改您的引言,那是您太客气了。引言内有您注明问我们对不对那一节,我们只知道事实是不错的,可是那年份是不是一九三二,我们也查不出来,只记得那NewChinaYouthMagazine是“中国少共”的机关报。这报当时是恽代英编的,他已经死了。
至于楼适夷的生年,我们也不大明白,只知他今年还不过三十岁。蒋光慈死于一九三一年秋(或者一九三二年春),死时大约三十四五岁;他不会比楼适夷年青,那是一定的。
这本小说集您打算取名为“草鞋脚”,我们也很赞成。鲁迅用墨笔写的三个中国字,就此附上。
您问茅盾《喜剧》中那山东士兵和西牢这一点,这是茅盾疏忽弄错了,请您把“西牢”改作“监牢”(照《茅盾自选集》的页数算,就是108页第11行中那“西牢”二字)就行了。茅盾很感谢您指出了这个漏洞。
您说以后打算再译些中国作品,这是我们很喜欢听的消息。我们觉得象这本《草鞋脚》那样的中国小说集,在西方还不曾有过。中国的革命文学青年对于您这有意义的工作,一定是很感谢的。我们同样感谢您费心力把我们的脆弱的作品译出去。革命的青年作家时时刻刻在产生,在更加进步,我们希望一年半载之后您再提起译笔的时候,已经有更新更好的作品出世,使您再也没有闲工夫仍旧找老主顾,而要介绍新人了,——我们诚心诚意这么希望著,想来您也是同一希望罢!顺候您和姚女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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